天書院擇新一事,每年都有,并沒有備受關注,只不過是因為楚河今年入院才吸引了不少目光。
但卻從來沒人想到,感應到天書的竟然不是楚河。
季憂?
青云天下就沒有姓季的世家,于是當晚的天數之光引發了無數討論。
曹勁松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深夜了,簡直要喜極而泣。
從玉陽縣尋來的這位此子非凡,當真非凡!
而除他之外,還有一人早早便到了碧水湖雅園,候在門外,待季憂出來后遞上了一封拜帖。
帖子來自崇王,言辭懇切地向他道賀,還說入院那日來的匆忙,帖子沒帶夠,著實慚愧云云,又說聽聞他昨日感應了天書,于是特地在王府設宴,請他把酒言歡。
季憂看著這封帖子笑了笑,將帖子還給了那位小廝。
他對仙宗沒好感,對官僚更沒好感。
如果說仙宗是民不聊生的罪魁禍首,那大夏未必不算是幫兇。
與其和官場政客說些場面話,還不如去天書悟道。
想到這里,季憂忽然回憶起昨日見到的紅裙女子,以及那雙纖細小巧的雪白玉足。
嗯,足道也是道。
季憂伸了個懶腰,邁步出了院門,前往仙膳坊,一進門便撞見了陸清秋一行人,其中還有方若瑤跟在后側。
陸清秋凝望他一眼,忽然露出一絲淺笑,沖他微微施禮。
若說季憂昨日還只是個鄉野私修,但今日……便有所不同了。
能感應到天書便是一只腳踏入了內院,即便她這個云州大小姐,似乎也有了幾分結交之意。
季憂并未因感應了天書便趾高氣揚,向其拱手后前往餐臺。
在看過了琳瑯滿目的菜品之后選了一道清炒聚仙草,然后因為囊中羞澀,開始琢磨起今日的搶劫名單……
食罷,季憂返回了碧水湖雅園,卻又見到一位小廝正站在門口等他。
他原以為又是崇王的拜帖,接到手中看了一眼,卻眉心一皺,隨即下山。
此時,盛京城中正有官兵在永安街張貼皇榜,季憂掃過一眼,便拐彎抹角地來到了春華巷內的春華驛站。
“狀元……?”
匡誠昏睡了三天三夜,此時精神飽滿地點點頭:“嗯。”
季憂怔怔地看著匡誠:“俸祿多少?能分我一半嗎?”
“沒有補上實缺,哪有俸祿?”
季憂愣了一下,他今早接到匡誠紙條,上面寫了高中二字。
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匡誠竟然中了個狀元,來時便一路感嘆,心說我玉陽縣果然人才輩出。
結果,沒有俸祿……
匡誠思索良久后開口:“其實,這還是要感謝季兄。”
“感謝我做什么?”
“我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寫了一篇文章,被陛下欽點了狀元……”
聽到這句話,季憂臉上戲謔的微笑緩緩消失。
他知道大夏皇帝想重振皇權久已,但苦于朝堂被魏相與崇王聯手把控,手上并無可用之人。
于是他今年廣開恩科,又請鎮北神將回來坐鎮,就是想整頓吏治。
但皇帝不是什么人都用的,他想要的,就是那種不怕死,還敢去死的。
“匡誠。”
“嗯?”
季憂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不要為皇帝去做殉道者。”
匡誠微微一怔,沉默半晌后淺笑:“我自然不會如此犯傻……”
“你要聽明白,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那句話是騙人的,我自己都做不到,何況是你?”
“放心吧季兄,我的責任是振興匡家,不會輕易舍命的,我膽子很小的,除非你做了天書院掌教來給我撐腰。”
季憂看他沒有勉強,終于放下了心來:“我也有個好消息,昨日大家都在感應天書的時候,天書來感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