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夜色之下,眾人各有各夢,安睡于榻上。
唯有守城官被騰飛而來修行者喊醒,于是立刻起床,一只腳穿鞋,一只腳不穿地,慌慌張張地將城門打開。
向外望去,朦朦朧朧的黑暗之中有眾多車輦與修仙者從遺跡歸來,進入寧城縣,表情稍顯凝重。
塌了。
全部塌了。
天雷落下之后,岐嶺入口處的三座主峰被夷為平地,倒下的山崖將原本那條進山路堵死。
因為煞氣還在山中回蕩,且濃重不已,所以沒有人敢騰虛御空,于是趕回城中歇腳。
直到寅時深夜,山海閣請來了閣中長老來到此處,在岐嶺山脈上空以高強法力做劍,將崩塌的山道劈開,才又有人陸續進山。
而這一夜的崩裂聲則吵得夢中百姓瞬間從夢中驚醒,此后惴惴不安著,囑咐家中孩童趕緊入眠。
菜販老李的兒子睡不著,便從被窩里伸出小手,摳弄著土墻中的秸稈為樂,便見到遠處的山里火光連綿。
此時,遺跡入口,大片的碎肉落在山上。
雖然說是碎肉,但每一塊都要比人還大,粉嫩中帶著焦黑。
中州沈家家主此時親至,跌跌撞撞地跑進山里,看到是無數的黑灰,從入口處一直蔓延到遠處的山上。
就在眾人滿眼慘狀之際,遺跡之中的草叢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不斷響起。
眾人立刻拔出兵刃,神情嚴峻地朝著草叢望去。
很快,草叢內便伸出一只鮮血淋漓的手,一個女子從草叢之中爬出,目光渾濁地看著外面的眾人,雙眼之中全都是痛楚。
“爹……”
“雁兒……?”
“快,快將小姐扶出來,快點!”
“……”
清晨的日光漸暖,將春日殘存的微涼驅散。
季憂一夜好眠,早早便從床上起來,走到門前的廊道中,面對遠天伸了個懶腰。
人族仍舊是習慣生活于白日的生物,見到這明晃晃的天日便覺得心安。
于是他沿著走廊向西側慢走了兩步,便見到顏書亦的房間已經開了門。
此時的小鑒主手捏著一張信箋,正在看有關于山里的傳信,好看眉心輕皺著,露出一絲凝重,隨后便要下床。
所謂君子之禮,便是只可遠觀,而暫時不可褻玩焉。
于是季君子就站在門口,看著那挺翹的臀兒坐于床沿之上,將雪嫩的玉足微微翹起,動作輕柔地穿好羅襪。
此時卓婉秋正在為鑒主打水,見到季憂站在門前,輕輕頷首見禮,卻未關門。
小鑒主瞇著眼一揮袖,直接將房門關閉。
“婉秋,你為何不關門?”
卓婉秋想起上次有所隱瞞卻被發現,立刻開口:“我不知道該不該關……”
顏書亦將走下床榻,看了一眼窗外的身影:“怎么能在陌生男子面前洗漱。”
“您還在他面前穿襪子呢,何況他不是鑒主夫人么……”
卓婉秋是個邏輯鬼才,她覺得小鑒主雖然是個女子,但將來肯定是要執掌靈劍山,必不可能嫁到別家。
據說季憂是個沒有世家背景的私修,那他便會入贅,入贅了就是鑒主夫人。
顏書亦假裝沒有聽到,將雙手伸進了水盆。
昨晚又被捏臉了,不太想見他。
小鑒主心中的女帝性格與嚶嚶怪性格正在相互沖撞。
洗漱結束之后,顏書亦從房間里出來,而卓婉秋也跟了出來,有些滿頭大汗的樣子。
其實自打從岐嶺遺跡出來,卓婉秋就接替了丁瑤的位置,每日清晨起來便照顧自家鑒主梳妝。
她覺得鑒主之所以這樣安排,應該是知道了她知道了一些事的緣故。
鑒主天生麗質,便是不用胭脂水粉也可驚艷眾生,但今天卻有些在意,打扮之后去見了她口中只見過兩次的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