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憂并沒有走,反而尋了一個蒲團坐了過來:“我是從遺跡里逃出來的,也見到了天劍峰的人下令讓門人不許后退,盡管所有人都知道其中必有陰謀。”
齊正陽沉默許久后開口:“你覺得這是誰的錯?”
季憂思索片刻回答道:“沒有人該為別人的貪心而送死,除非他們本就貪心……”
“我兒子從不貪心!”
“那就全他媽賴天劍峰的貪心。”
齊正陽的目光忽然深邃,而后喃喃開口:“沒錯,是天劍峰。”
季憂看著那把劍,話鋒忽轉:“可是長老還有還有妻女,齊家也還有別的族人,現在玉石俱焚,只會換來更大的業報,齊長老教我三劍,也算是我劍道之師,我此番而來是為了勸長老三思。”
聞聽此言,齊正陽忽然再次打量了他。
季憂此時穿著顏書亦以前的劍袍,因為合不攏而露出飽滿的胸肌,叫人不忍直視。
“原來方才不是我把你拽來的,是你自己想來的,怪不得你沒有半分掙扎。”
“若不是最后發現了齊長老劍意所指,我破林后就直接跑了,畢竟我是天書院弟子,也沒想過要拜長老為師,隨長老來此就是為了說些拙見。”
“你這般拙見,我聽過不少。”
齊正陽將劍陳于膝蓋之上開口:“所有人都知道我有族人,所有人都說此事全怪鄭家,怪陳氏仙族,我也佯裝認同,可到頭來,我還是克制不住我的劍心。”
靈劍山的劍道求直,干凈而直接。
所以有些事情一旦起了念,便是本人也難以壓制。
遺跡之事發生之后,所有人都說要找陳氏仙族清算,找丹宗清算。
可在齊正陽看來,真正要清算是那些明知山有虎,偏要門內弟子往虎山行的人。
他每每想起兒子,恪守的劍心便會蠢蠢欲動,無法勸自己與天劍峰和解。
季憂思慮良久之后再次開口:“長老此時出劍,怕只會落得個叛宗者的罪名,受萬人唾棄,然后再沒人記得,您的劍道也會就此落沒。”
“那又如何?我總歸是為他報了仇,只是會苦了族人,還有我那妻女……”
青云天下有仙宗在上,其下世家林立,是底蘊但同時也是枷鎖。
就如同當初探訪遺跡之時,溫正心、班陽舒與裴如意明知自己是去送死,但仍舊不得不去。
但齊正陽的劍太直了,瞞得住心也瞞不住劍。
這半月以來,他的劍心快要入魔了,殺意根本收斂不住,而他之所以熬到現在,是不知道妻女和族人該如何安置。
“若你是我,你會如何選擇?”齊正陽忽然看向季憂。
季憂坐地思索許久:“在來此的路上我也考慮許多,設身處地思考著,覺得似乎有一條路既能報仇,又能無憂。”
齊正陽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為老夫所想何路?”
“仙宗勢大,私仇難報,唯恐禍及家人,若我是齊長老,唯一的選擇或許就是舍棄天劍峰而相助玄劍峰。”
“因為在我看來,那位小鑒主才算是靈劍山未來,亦可讓天劍峰的貪心落空。”
“我隨師門前來問道時在山上聽到過一個故事,說靈劍山的小鑒主不喜歡做鑒主,以前還生氣要把靈鑒沉入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