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聲悶響!
仿若熟透的果實爆開,血花四濺。
白發蒼蒼的老嫗如斷了線的風箏,直直跌落在山谷之中的溪流邊。
殷紅的鮮血順著河岸潺潺淌入溪水中,瞬間暈染開,而她那枯草一般的白發此刻全都零亂地貼蒼老的臉上。
此刻,她倉惶起身,抬眸望去,只見明月高懸灑下清冷銀輝,將高崖照得一片慘白。
太真、綺云和常青三人正被六柄懸空的靈劍及兩道如鬼魅般騰挪的身影緊緊纏住。
劍影閃爍,寒光凜冽,每一次碰撞都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靈氣漣漪,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
此刻,她的面前有一柄道劍迎空而落。
是那名天書院教習陰沉著臉揮劍而來,攜磅礴靈氣,殺意呼嘯。
浮煙老嫗駭然大驚,立刻震掌拍地,借力起身橫擋。
咣當一聲,鐵器相撞之間,浮煙老嫗手中鐵劍不堪重負,瞬間崩斷,化作無數碎片,整個人被強大的氣勁震入河中,喉嚨中發出喘息聲如同破了的風箱一般,嗬嗬不停。
她年輕之時因為遇見了瓶頸,便從家族中孤身出來,來到了豐州。
那時的豐州,仙莊寥寥無幾,遠沒有如今這般氣候。
于是她在此建立浮煙山莊,搜刮供奉運回涼州,進獻于世家,族中地位不斷攀升。
后來各州世家繁衍無度,子嗣萬千,便也打起了豐州的主意。
這些年,豐州的仙莊勢力此消彼長,有扎根下來,也有被排擠出去的,但怎么說也算是和諧。
生產物資也好,靈礦仙苗也罷,都是均分有序。
但那時候,誰也沒有在意過豐州一個名為玉陽縣的地方。
那地方除了種糧別無他物,便連靈苗也培育不出,周邊千里都少有人煙,連仙莊擇地都不愿意選在那里。
然后就是太吾二年,玉陽縣發生了一件事。
奉仙山莊要抓女童煉藥,炸出了一位年未弱冠的下三境圓滿,被破格收入天書院。
其實那時候,她就已經有所警惕。
這些年來,豐州一直是抓捕“私修”最為嚴苛的地方,究其原因就是此地的仙莊不希望有世家建立。
可惜這消息來的過于突然,他們當時也來不及反應。
因為他們雖在豐州只手遮天,但終歸是沒有膽子去天書院殺人,便也只能寬慰自己,只不過是個鄉野私修,應該無礙。
后來他們又聽說,這鄉野私修遇到了楚家次子,隨后被派去岐嶺做炮灰,更是心中長舒一口氣。
可誰知他在岐嶺之中沒死,又在靈劍山學了劍道,隨后斬敗了楚家,真的踏入了內院。
從那刻開始,自己這殺身之禍也許便已經注定了。
可是這一切,對他們而言都來的太快了……
嗡!
一聲尖銳的劍鳴,仿若死神的低語。
浮煙老嫗人頭落地,額前濺滿了自己溫熱的鮮血,但雙目仍舊圓睜著,無法閉合。
而在神魂消散之前,她看見一道巨大的劍氣在山崖之上升騰而起,猛然斬去,那太真莊主的鋼鞭被直接斬斷,整個人都向著山崖下跌去。
不過未等下落,一柄靈氣四溢的長劍就倏然飛去,被割掉的人頭在下落之中拋起,與眼前的明月重疊在了一處。
月下有少年舉劍朝天,渾身是血,畫面就此定格……
星月輪轉的一夜,山中打斗不止,無數雪亮的劍氣橫貫山脈,直至黎明升起。
此時,遠方吐白,金雞唱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