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州八百里急報,閑人閃開!”
“天書院學子季憂建立世家,望州內共知!”
“豐州八百里急報,閑人閃開,天書院學生季憂建立世家……”
從清晨簽下文書,一直到晌午時分,豐州府內有無數帖子被快馬寄送而出,聲音如滾滾驚雷,在街巷間呼嘯而過。
有些被送去此地仙門,有的被送去豐州各個州郡縣,有的則被送去盛京,馬蹄聲聲,踏破山川寂靜,疾馳之間掀起塵沙漫天。
此刻,從玉陽縣到夜城,跨越千里,一場決定豐州命運的事件終于落下帷幕。
五大仙莊徹底潰敗,僅剩的那些下三境則更無力再戰。
而那些未曾去山中圍殺季憂的仙莊,此時也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看著那一望無際的貧瘠大地上的策馬揚鞭,忍不住咬住了牙關。
就如曹勁松所說那般,昨夜沒敢出手者,即使心中憤恨交加,但此刻也不敢再出手了。
于是馬蹄聲如鐵骨相擊,在豐州大地上傳遍千里,震耳欲聾。
此時的豐州玉陽縣,驚秋黃葉遍,愁暮碧云深,秋收之后,無數谷子被曬在谷場之中。
方若瑤邁步來到此處之前,忍不住望向了季宅的方向。
她回來已有半月,前幾日還能見到季憂,知道他在練什么聯合收割的劍道,但最近這幾日,卻已經全然沒了對方的音信。
身為前任未婚妻,看著兩人自小長大的故土,要說她心中沒有惦記,這是不可能的。
不過就在此時,她忽然發現一群人正從城外走來,帶著凝重的面色朝著牌坊街而去,人越聚越多,仿佛望不到邊。
“?”
“這是出了何事?”
方若瑤微微皺眉,隨后邁步跟上,隨那些人來到了牌坊街,然后就見他們全都涌入了匡家。
此時的院子里,匡誠正在樹葉枯黃的樹下站著,沉默不語。
而他旁邊是城西的阿慶叔,還有他那年事已高的老母。
方若瑤微微一愣,看向阿慶叔的老母,眼神顯得有些驚愕。
因為她前幾日便聽人說起過,說今年年景十分不好,阿慶叔家里人多,不得已將年邁的老母親送進了養老閣。
按理來說阿慶叔的母親如今應該已經被封在了墓中,卻不知為何又出現在了匡家。
“這件事,匡家需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不錯,雖然匡誠在京中做了大官,但也不是我豐州的官,沒有道理這么做,況且這是我們自己的家事。”
“扒開養老閣,這是要遭天譴的!”
群情激奮之間,方若瑤紅唇微張,忍不住看向了匡誠。
扒養老閣?!
她隨即叫來一位農夫,詢問了此事,才逐漸了解了眾人今日為何會齊聚于匡家。
稅奉壓榨之下,很多老人沒了勞作能力,但卻又一直活著,多攤一份稅額。
于是養老閣這件事,在豐州一直存在,現在已經是見怪不怪的習俗了,甚至有些人還會說,父母早死是為后輩積福。
但誰也沒有想到,匡誠竟然扛著鋤頭上山,把人挖了出來。
這件事鬧得極大,以至于整個玉陽縣都炸開了鍋。
有人說稅奉馬上就要收繳,多一個人便要多攤一份,這多出的一份誰給交?
這世道,便是壯勞力都難以存活,何況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他們知道匡誠自小就古道熱腸,卻不曾想他此番回來卻做出如此駭人聽聞之事。
最關鍵的是,這匡誠竟然還拿著自己在京做官的身份,威脅縣中所有人,這段時間不許再建養老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