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瀟瀟之下,夜色中的冷意更甚。
盛京城中的多數酒樓均已散場,無數學子或撐傘,或外御靈氣走入雨幕之中。
隨后雨勢逐漸濃密,將滿山枯葉打落,以至整夜沙沙作響,直至平旦時分才稍稍停歇。
于是黎明之際,放眼都是一片空山新雨后的蕭瑟之景。
從鴻鼎樓回到內院的季憂并未入睡,因為睡眠對修仙者來說并非必需。
他此刻正在內院袇房之中,盤膝而坐,嘗試第十五次的微照,以至于夜色下的靈氣呼嘯不停。
這是他每日的必修課,不過也不是每次都能有所成。
譬如他的第十四次微照,便是從秋斗之前便開始,一直到夜城山之戰的前夜才結束,間斷間續,花了他半個多月的時間。
而這第十五次才剛剛開始,他就可以感覺時間會更長……
寅時三刻,季憂睜眼,此間的靈氣還在經脈之中奔流不息,周身氣魄極度熾熱。
“現在就算是融道境想要破我防,估計也是有些難度的。”
“這都能把靈劍山的小鑒主給嚇壞掉了……”
季憂反手握拳,感覺光憑肉身強度,不靠道法運用,他覺得他連內院一些師兄也能發展成客戶了。
不過,壞處也是有的。
以修仙界的普遍共識來講,飛升的目的就是擺脫腐朽肉身,鑄造仙體,以至長生自在。
換而言之,越是堅固的體魄,最后就越難以擺脫。
季憂本就沒有什么飛升的動力,本以為無礙,但近幾次的微照讓他感受到了一種限制。
那是肉體太過堅固而對神念所產生的限制……
他仍舊在以“往高處而尋”的方式突破神念,但每次微照成功過后,飛天過程都會十分沉重。
這說明他的肉體過強了,以至于神念無法順利離開肉身。
“看來肉體確實是神念的牢籠……”
“后面幾天就主要鍛煉一下神念吧……”
季憂喃喃一聲,心說自己的修道簡直如和面包餃子一般,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
至于到最后能修成什么樣子,他不太清楚,但對此間戰力而言,提升倒是顯著的。
他先前與匡誠論道的時候便說過,世間的頭部修仙者之所以不尊重這個世界,便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能夠飛升,渴望仙界,所以才對青云天下沒有歸屬感。
連帶著下面人的風氣也歪的一批,形成了千年不變的風氣。
于是很多修仙者哪怕是在下三境,也很不敢主動去洗練肉體,唯恐升仙之時無法擺脫凡軀。
但季憂一點不慌,主打一個活在當下。
此時晨光漸至,日光灑落天下,但溫度并未有多少升高。
薄暮下的紅日如同咸蛋黃一般,紅彤彤地懸于天際。
季憂從袇房之中起身,洗漱后出門,朝著內院半山處一座灰瓦紅墻的樓閣走去,走過了草木微霜的小道。
這是天書院的清風講堂,會有內院教習前來授課,傳授自己所悟的天道法則。
而這些教習,多半都是分屬于各大殿的長老。
今日所來的這位教習來自于不塵殿,姓寧,傳授是天象之法,也就是所謂風雨雷電。
這是不塵殿的主修方向,以感悟天象法則而不斷使諸法加身,達到玄妙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