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藝聞聲點頭:“不在,門也是鎖上的。”
向芙眨了眨眼:“算算日子,出使妖族的使團應該快要回來了,看來曹教習應該是去了豐州。”
叢藝聞聲恍然大悟:“怪不得……”
劉建安此時也張了張嘴:“這幾日外院倒是總在議論此事,我參加了幾次宴請,也都是在說季師兄的。”
聽到這句話,向芙和叢藝忍不住對視一眼,隨后向著豐州的方向望去,心情稍顯復雜。
豐州沒有仙門世家,修仙子弟皆是曾被寄養于外來仙莊之中,長大之后拿名額入院。
他們三人都是這般。
一開始入天書院,大家是心懷激動的,畢竟是入了仙宗嘛,這種事于他們而言也算是從小以來的志向,踏入山門也算是得償所愿了。
但真正在天書院開始生活之后,他們才發現的一切都將和自己想象的不同。
因為他們這種人雖然出身官宦之家,自小吃喝不愁,但在這仙權至上的世界之中其實地位并不高,平日也很難與仙家子弟結交。
尤其是多數世家之間親疏有別,小圈子結合的十分緊密,也很難有別人能插入。
平日即便是在悟道場、試劍林、仙膳坊相遇,聽別人說自己父親到了什么境界,自己的表姐前日突破了什么境界,家中又得了什么靈寶,亦或是說一些其他仙宗的趣聞,他們也插不進話。
來自豐州的孩子,似乎天然就被排擠在這些圈子之外。
他們很多時候都只能仰望、向往,但不敢走近,不敢發表自己的意見。
說錯了則怎么辦?不懂裝懂怎么辦?露怯后被所有人嘲笑怎么辦?
這其實也是向芙和叢藝很少去參加京中子弟宴請的原因。
女子總是比男子敏感一些,于是莫名的自尊心也會更強一些,每次去做陪襯,回來都是不舒服的。
其實她們在入了天書院后也曾抱怨過,為何自己會生在豐州,為何父輩不曾給予自己蒙蔭。
即便不像方錦程那般每天都能請內院弟子前來助道那般夸張,但最起碼也應該像是那些小世家子弟一樣,最起碼在那個圈子當中。
但直到此刻,當季憂的名字再次從天書院響起,當那些自己擠不進去的小圈子所議論的都是他,向芙等人才忽然從那種邊緣感中脫身。
季師兄不是世家子弟,甚至連官宦子弟都不是,而是最低等的鄉野私修。
他這一路走來,其實比自己還要難得多。
天書院外院不能吃天下供奉,據外院一些師姐說,當年季憂入院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上。
當年他在外院修行,想來耳邊也有不少“鄉野私修”“鄉野私修”的稱呼。
而且他還曾因為擋了楚河晉升內院的路,被派去岐嶺送死,和這次出使雪域其實沒有太大區別。
但他從未去強行擠入過那些熠熠生輝的世家圈子,甚至不屑這種圈子,而是一劍一劍斬入了內院,直到如今,他的名字成了那些圈子的感嘆。
他們平日仰望的,向往的,此刻也在仰望著向往著他的名字,盡管他們表現出的多數都是陰陽怪氣,但嫉妒感卻是無法掩蓋掉的。
私修入院、戰敗千年世家子楚河,入內院,殺十八通玄及一名融道建立世家。
如今他又一劍千里,光寒雪域。
向芙與叢藝在夜色下微微張口,忽然就聽到劉建安的聲音在夜色下響起。
“曹教習明明說我才是他收過最好的學子,還夸我‘此子非凡’的,沒想到季師兄一回來,他就跟著跑去了。”
“?”
向芙與叢藝對視一眼,齊齊朝著劉建安望去:“他什么時候說的?”
劉建安撓了撓頭:“我每次送禮他都這么說,還說季師兄是孽徒,跟我比不了一點。”
向芙和叢藝嘴角抽搐,心說那是因為你給他送禮,而季師兄非但不送禮,還每天都盯著他的月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