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們所說,這幾日他們的院子里發生了怪事,怪事就是他們的院墻不知何故,這幾天變得越來越矮了。
修仙者講究身外無物,不太關心外在。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就算不是修仙者,也不會關心自己的院墻有幾排磚,除非那墻是自己壘的。
而他們之所以今天注意到,據說是因為在自己的別院中站著的時候,竟看到了隔壁光屁股的師弟……
與此同時,季憂已經提著麻袋和黑鍋走進了院子,朝著新搭的灶臺走去,將兩口鍋擺上去,嵌的正正好好。
他就說他是有手藝的,連圖紙都沒有就能壘個這么合適的灶。
接著他將柴火丟進灶中,以靈火催燃,隨后將麻袋打開,取出油瓶,向鍋中倒入些許,開始練鍋。
等到鍋子煉罷,他將米袋取出,倒入后蒸飯,等到米粒漸漸松軟,又將采買來的臘肉切片后撲滿。
不多時,隨著炊煙緩緩升起,香氣逐漸開始在院子里飄然。
季憂繼續切菜,將肉片與青椒下鍋,便見顏書亦從屋里出來,穿著一件小花襖,迎著燦爛的日光伸了個懶腰,發出啊的一聲。
見此一幕,季憂直起身來,手握鐵鏟叉腰。
好幾日了,靈劍山小鑒主都沒提過要離開的事情,每天專注于一日三餐,有時安靜,有時鬧騰,似乎都忘了自己是誰了。
昨日魏蕊曾邀請她去玩,回來的時候還買了好些東西。
像是袇房之中的掛畫,用來遮擋灰塵的紗罩,好看的茶壺,以及她現在穿著的那件小花襖,有一種已經嫁進來,在為生活打算的感覺。
季憂已經確定了,顏書亦是想來和自己一起貓冬。
但既然是貓冬,總不能每天都吃烤地瓜,所以他才在別人的墻頭上撿了些磚,壘了個灶臺,打算在自己的院子里生火做飯。
“起床了?”
“嗯,起床了……”
顏書亦回答一聲,然后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她每晚都和季憂圍著爐子坐到很晚,連帶著懶覺也變多了,此時她轉過頭,歪著腦袋看著季憂炒菜,心說這他居然還會做飯。
這樣的事,她以前沒有見過。
修仙者怎么說呢,遠離世俗,浮空于世,下廚這種事于他們而言是下九流。
誰會想到一個劍斬兵王、反殺妖將,被盛京城內外議論紛紛的男子,此時正圍著粗布圍裙,一身煙火呢。
但她好像也沒想過,誰會相信靈劍山小鑒主有朝一日會從一個單身男子的院子里起床,隨后被饞的有些流口水呢。
顏書亦邁步走了過去:“好香。”
季憂翻炒一陣:“待會兒就能開飯了。”
“誰教你做飯的?”
“我以前住的地方,廚子做飯不好吃,我和幾個弟弟妹妹們就經常會去廚房偷些菜,翻墻去隔壁一個破院子自己生火做飯吃,那時候想法很簡單,總覺得自己會做飯就是大人了。”
季憂說完話看向她:“你會做飯么?”
顏書亦抬頭看他一眼:“不會,以后都是你做飯。”
“以后?”
“我是說,我以后還會來順便逛逛的。”
顏書亦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去,背著手走到門前,在院中支上小方桌,擺上了碗筷后開始等飯。
心靜了,確實靜了。
但靜的好像不想再修道了。
感覺若不是靈劍山的鑒主,若不是背負著道統的延續,她其實更喜歡這種一屋兩人三餐四季的日子。
顏書亦覺得這好像不是靜心,而是仙子的墮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