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恰好,新元節悄然而至。
東西兩市提前兩天就已經停市,臨近暮色初臨時分,朱漆檐角下懸著八寶琉璃宮燈,坊柱間垂落十二生肖紗燈一同亮起,整條長街瞬間裝點成蜿蜒的星河。
隨后花臺高搭,鼓樂聲驚起檐角銅鈴陣陣清鳴。
再就是京中的幾家園子,例如春池苑、冬宮,也被城中世家包了下來,以紅毯鋪道打算宴請賓客。
觥籌交錯、圍爐煮茶之間,閑聊不止。
修仙者的集會,那么相互之間的話題基本就都是是圍繞著修仙之事展開的,而修仙之事則繞不開靈石與丹藥。
此間談笑風生之中便常出現戛然而止的事態,因為如今無論靈石話題還是丹藥話題,都繞不開那個一個鄉野私修的名字。
實際上無論是春池苑的聚仙宴,亦或是冬宮的飛升宴,都去給季憂送過拜帖。
只是受邀者并未前來,因為此時的季憂正坐在匡誠的院子當中,看測繪精致的豐州圖。
就在售賣丹藥的這兩日間里,司仙監已經選定了豐州的運輸路線,此時被送到了季憂的面前。
季憂與匡誠討論了許久之后,覺得司仙監目前這個路線設計的還算可以,于是便就此敲定。
“官道修繕估計要半年之久,司仙監打算先走豐州西側的舊路先運。”
“可以,那就先讓雪域妖石入關吧。”
匡誠輕輕點頭后將司仙監的路圖收好,隨后壓低了聲音道:“季兄這幾日,還好嗎?”
季憂回過神看了他一眼:“好啊,為何會不好。”
“我在聽說元姑娘到了天書院的時候,連續做了好幾日的噩夢。”
“什么噩夢?”
“我夢見你被打斷了腿,在尼山神道上爬來爬去,醒來之后一身冷汗,于是三番兩次都想去天書院打探打探你的消息,但又覺得自己承受不住這噩耗。”
匡誠說這話,忍不住又想起了夢中的場景,眼神中流露出一種心有余悸。
季憂此時將桌上的茶杯在指尖輕旋:“那是你不了解我的家庭帝位,我季家夫綱嚴明,小小顏書亦即便是應天境的女帝又如何能夠在我后院翻天?”
匡誠此時看著他嘴角的傷口:“季兄別嘴硬了,這是顏仙子撓的吧?”
“純情書生什么都不懂,這是獎勵。”
“?”
元辰此時正坐在他們旁邊,方才兩人說關于豐州的靈石運輸路線他不懂,現在姐夫說的獎勵他也不懂……
季憂此時將茶杯端起,輕輕飲了一口茶水,隨后轉頭向著院外看去,目光落在了院中茶亭的三個女子身上。
顏書亦正坐在靠里側的位置,睫毛輕顫著,傲然飲茶。
元采薇的手中也端著茶杯,如大家閨秀一般嫻靜,但眼神卻一直在顏書亦那被茶杯遮掩的嘴角上看來看去,目光所及之處有一道類似牙印的傷口若隱若現。
這傷口,與昨日清晨在季公子唇角上看到的一樣。
“鑒主妹妹也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