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隨著唐景明一個翻身狂斬的動作使出,他們忽然看到其飄飛的衣擺之上出現了一片滴淌而出的血點,中間深周圍淺,顯然是剛剛滴落,還未完全滲透衣料。
景明受傷了?
還是對手受傷所濺?
唐家人相互對視,眼底一片驚疑不定。
就在此時,季憂腳下的靈氣驟然呼嘯,飛身而撤后面無表情地再次抬劍。
翁隆一聲,空氣之中的顫鳴再起,隨著那柄樸素的鐵劍狠狠斬落,周圍的眾人頓時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這個姿勢其實很隨意,就像是舉起了一根木棍一樣,并沒有什么狂風迭浪。
而在他們的視線之中,迅速架刀相迎的唐景明精準地擋住了那斬落的一劍,卻還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手中的鐵刀開始不受控制的急速狂顫,金戈的爭鳴聲接連不斷。
見到這一幕,觀眾臺上的眾人瞬間變得一臉愕然。
隨后季憂再次毫無技巧可言地舉劍,其肌肉鼓起,青筋畢現,仿佛拉滿的圓弓,如同和尚敲木魚一樣十分輕巧地再次斬劍而下,壓得空氣中傳來一陣滋滋作響,仿佛烙鐵入水。
緊接著又是當啷一聲,扛刀力頂的唐景明全身狂顫,僵直了大概三個呼吸,接著“撲通”倒地,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
其實修仙者的對決,刀光劍影是極快的。
從唐景明起手刀落下到此刻,也只不過短短幾息。
三劍。
在這幾息之內,唐景明的刀光閃現了無數,但季憂只出了三劍,每一劍都是簡單的抬手,簡單的落下。
此刻,全場都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茶杯僵在半空之中的三位云州貴婦。
一臉恍惚的黃柔。
呆愣在二樓的丁瑤。
滿臉驚訝的卓婉秋。
臉色忽然變得蒼白的余詩柳。
以及捋須的動作停滯在半途的那位督戰。
所有人都在恍惚間緩緩起身,眼神一陣發怔,但仍舊是連只字片語的聲音都未發出。
此時,圓臺之上還有那劍壓所斬出的狂風,攪得四周空氣一片混亂,用力翻卷起了季憂的白袍。
那如雪的袍子在風中上下翻騰,獵獵作響。
須臾之間,劍風開始漸漸平息,呼嘯聲逐漸減弱,直至消散在空氣中,而季憂的白袍也緩緩落下,輕柔地貼合在他的身上。
此時的唐家人如夢初醒,難以置信地嘶吼著,瞬間如潮水般呼呼啦啦地涌上舞臺,急忙將唐景明扶起。
其中,唐家家主抬起輕顫的左手,并出二指探向了兒子的鼻息,許久之后,懸著一顆心才終于稍稍放了下來。
正在此時,伺候在其旁邊的唐家總管對他輕喚了兩聲老爺,才讓唐家家主回了神。
循著管家低眼而望的方向,唐家家主看向兒子的雙手,才發現兩只虎口全都已經被崩裂,此時正有鮮血不斷地涌出。
唐家家主捏緊了拳頭,隨后將兒子托到弟弟的懷中,自己則舉起帶著玉扳指的手,捏起唐景明的袖口往上用力拉起,抖了兩下才全部拉到肩膀的位置,便見兒子的兩條手臂通紅充血,其上青筋暴起,血管微凸。
按道理而言,當一個人失去意識后肌肉也會隨之松散,青筋很快就會癟下去,但此時那些血管卻無比猙獰,沒有任何減退。
血液淤滯,經脈曲張。
唐家家主凝視了一眼,眼神之中便已經是驚怒交加。
不知過了多久,季憂已經從圓臺之上離去,隨后與曹勁松、班陽舒、溫正心和裴如意四人向著場外走去。
文思遠也跟在他們的后面,一路都很沉默,似乎也未從先前的恍惚之中緩過來。
與此同時,景陽道場的戰斗也開始漸漸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