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憂一開始對這種戲并不感興趣,但卻慢慢開始越發關注了。
因為他發現有一些唱演之中的故事是連青云史料都未曾記載的真事,失傳多年,但卻隨著這些民間藝人的改編而被口口相傳下來,可以看做是另一種形式的野史。
雖然有些的確很野,但有些橋段還是很耐人尋味的。
例如在一場大鼓書中,他聽到一個守山仙人的傳說。
故事之中,一個古老偏遠小鎮來了個外人,頭戴斗笠,須發皆白,但身體強健,紅光滿面。
他不住鎮上,而是住在一座山里。
而這位外鄉老漢在故事中的隱藏身份其實是一位守山的仙人,鎮守四方,誅殺了許多的妖邪。
季憂還聽到一段三弦彈唱,故事里有一段漆黑的夜色中有妖鬼出沒的傳說。
這些故事聽上去都經過了無數次添油加醋的演變,但卻讓季憂覺得,其中有一些部分很像是守夜人的傳說。
自打在天書院看過《守夜人》那本書之后,季憂就一直在留意這種事情。
因為他當真不清楚煉體走到最后會修成什么樣子,也不清楚自己如今的修行方式到底對不對。
他是想找個明白人問問的,只可惜他查了各地的縣志,還托匡誠拿了司仙監的資料,但全都一無所獲。
不曾想,他卻在民間茶館之中聽過了些蛛絲馬跡。
他不知道這些故事的源頭從何而來,但卻清楚這些民間藝人的師祖,或許當真是知曉守夜人的存在。
所以他才一有功夫就來茶樓之中聽書,看看能不能聽到些什么。
至于當前的這皮影戲,聽著有些朦朧,不過孽鬼也是他從未聽過的詞匯,想來不是編造便有說法,便忍不住敲著桌面從頭聽到了尾。
等到皮影戲表演結束,伙計前來續茶,季憂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他:“我想見見那位唱皮影的先生。”
“您是說趙老頭”
“就是剛才唱皮影的那個。”
小廝接過碎銀子立刻躬身:“客官稍等,我這就為您去叫。”
季憂搖了搖頭:“你帶我去見就是。”
“那……客官這邊請。”
“多謝。”
季憂跟著小廝下了樓,輾轉間來到臺后。
那位做皮影的老藝人此時正靠在后臺的門柱上,用一只腿撐著身子,正在扒飯。
聞聽有人來尋,趙老頭立刻將手里的粗瓷碗放在了一遍,然后細細聆聽了季憂的詢問。
“守夜人……這稱呼小的未曾聽說過。”
“我們這唱本都是老一輩傳下來的,公子為何對此有興趣”
“皮影戲的師承早就不知道了,我今天唱的這出原本是來自弦子書的選段,咱們民間會編故事的不多,大多曲目都是相互借鑒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