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仙人”
“郎家的仙人,是山海閣的長老嘞,據說是活了一百多歲了,也算是壽終正寢了,現在被送回了家中,也算是葉落歸根。”
季憂聽后皺了皺眉:“嚴禁歌舞也就算了,怎么街上也看不到一個人”
食坊小二聽后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些:“郎家下了令的,要萬民同悲,挨家挨戶都要派人前去送葬,您若是來的早些,說不定還能看到打幡的隊伍。”
“如此大動干戈”
“唉,仙人嘛……”
康樂郡的茶館酒肆不開,食坊里的人便多了,周圍的食客也在對郎家那位仙人議論紛紛。
季憂邊吃邊聽,等將碗盤清空之后便離開了食坊,前往了望陽山。
郎家是山海閣的姻親世家之一,這死去的仙人名叫郎昆,一位應天初境長老。
他于山海閣之中修行多年,一百零八歲后開始閉死關,沖境延壽,今年新元后沒多久就出關了,而后便于山海閣坐化,被弟子送回家中,葉落歸根。
這是他從那些食客的談論之中聽來的,但心中稍稍有些疑惑。
應天境已經無比接近天道,也許不明天機,但對自己的大限應該了解的十分清楚才對。
按道理來說,在算出自己大限之后,他應該提前歸家,該傳功傳功,該坐化坐化,不應該是的直接死在山上,被人搬回來的。
而且新元后沒多久就死掉的,一直到現在才送回家,效率未免太慢了一些。
他來望陽山北側的一座山坡之上,遠遠地看向了郎家的道場,只見青山之上白幡舞動,看上去如同雪浪。
不時有趕來拜祭的修仙者乘虛御空,衣袂飄飄之間落于山巔。
季憂看了一會兒,目光落到了山麓的位置,見到一處戲臺正在點燈,看樣是打算開唱。
而在戲臺面前,則是來自四面八方的百姓,全都是穿著白衣,看上去烏泱泱一群,匍匐在地不斷磕頭。
臺上的那出戲就是演給他們看的,為的是向世間宣揚這位郎姓長老的功德,讓萬民心存感恩。
季憂以前就聽說過這種事,但心中只有嗤笑。
仙宗也好、世家也好,仙莊也罷,全都是枯坐深山,不事生產,被萬民供奉,吃著人血饅頭。
這種人死了,真不知道會有什么事情值得拿出來歌頌的。
欺男霸女吸盡民血
季憂沒心思去看這種事情,只覺得天底下又死了個白吃供奉的仙人真是不錯,然后轉身便要離去。
不過就在此時,一道開場念白忽然從山麓的位置傳來,令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鐵衣凝露守更寒,四面妖氛欲破欄。”
“劍挑殘星沉古堞,燈扶孤影壓危巒。”
“風嘶枯木疑魑嘯,云裂中天見血盤。
“熬盡深宵唯一諾,人間不許夜闌珊。”
帶著咿咿呀呀的唱腔隨著夜風鉆入耳朵,令季憂的后背倏然一麻,轉身向下看去。
高臺之上有一位武臉出場,左手一只酒壺,右持腰間佩劍,在丁零當啷的彈奏之中在臺上來回轉圈,閃轉騰挪。
看其動作與道具之上的痕跡,這不是一出新排的戲劇,應該是傳承已久。
枯坐深山,吃萬民鮮血供奉的仙人確實是沒什么功德可向百姓歌頌的,但沒人說他們不可以借鑒別人的故事。
季憂運轉靈氣,飄然間向著山麓的方向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