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無論如何,他今夜都沒可能帶走任何一個丹師了,所以他已經沒有戀戰的必要。
季憂此時踏地而來的,望著化作虛影的商榷猛然揮袖,剎那之間,護佑整座丹山的大陣頓時沸騰,化作無數玄光破土而出。
也就在這大陣升起的同時,一雙壓的空氣爆響的拳頭也順勢而下。
“賊子!爾敢!”
“轟!!!”
其實早在霍郁死掉之后,丹宗的混戰就已經停止了。
黎明之前的殘夜之中,所有人都在望著山門的方向。
一道熾白的天光自山腰密林迸發,宛如旭日初升般將夜幕撕開裂隙,照得群峰巖壁纖毫畢現。
那是問道宗的術法,對于九重階上的問道宗弟子,這無疑是而言熟悉而震撼的。
但那環天圓斬的劍氣也絲毫不弱,瞬間撕裂了那狂放的仙光,巨大的劍痕直接連丹宗的護教大陣都在一陣晃動。
接著又是一束仙光飛射,直接洞穿了臨近的山崖。
轟鳴與光芒持續撕扯著天地,同時還夾雜著爆鳴的拳風,直到某個剎那,所有聲響仿佛被無形掐滅。
轟隆的爆響聲不斷持續,術法的仙光與劍道的氣勁不斷碰撞,最后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此時在眾人的眼前,高有百丈的土浪之上,問道宗的商長老的周身爆開了一陣血霧,隨后從那百丈之高的土浪之上橫墜而下。
而那持劍的劍客則是滿身鮮血地落入沉浪之中,殘存的劍氣令其手中的鐵劍還在狂吟。
嗚嗚的山風之中,偌大的丹山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待到那塵沙不斷散去,眾人在環山溪流的下游看到了一坐一趴的兩個身影。
仙宗老狗,當真難殺。
季憂正氣喘吁吁地坐在巖石之上,鮮血順著搭在腿上的手臂滴落。
喘息許久之后,他咽了下口水,頓時感覺到滿口的腥甜之氣,不由得產生了一種干嘔感,眼神隨即瞥向了問道宗商榷。
頭發白的商榷正趴在地上的微弱地喘息著,但卻連眼前的落葉都吹不開,只是激起了一些細小的灰塵。
不多時,他的呼吸就開始漸漸變緩,眼神也一點點地黯淡了下去。
直到那雙蒼老的眼睛徹底渾濁,季憂才忍著體內痛意,弓腰伸手,朝著商榷的腰間摸去。
摸著摸著,他的眼神一怔,手中多了三只儲物葫蘆。
這老狗,果然是個多寶仙人。
季憂忽然想起還有四個老狗沒摸,于是撐起身子,拖著手中的道劍,朝著九重階走去。
一夜酣戰,其實黎明在此時已經悄然而至。
東方的天際線是最先松動的,先是變成了深青,又慢慢洇出些鴨蛋殼的灰白。
而待到第一縷曙光破云而出,山脊線也漸漸清晰起來,仿佛有人用毛筆蘸了金粉,沿著起伏的輪廓輕輕描過。
山上山下,所有人都凝視著那道從黎明之中走來的那道身影,久久不語。
半封閉的丹山,對于青云天下的修行者之戰都是聽來的,從未親眼見過。
而今夜,他們卻親眼見到了一殺三的場景。
而死掉的,還是三位無疆境的大能。
這對丹宗而言已經是百年大劫了,在入夜之前,很多人都已經做好了殉宗的打算。
在楚虹、陳柯飄然上山之時,在青銅圓盤碾向掌教寢宮之事,瑤光殿的很多女丹師都已將丹藥放到了嘴邊,準備服下。
不曾想,隨著滿山劍落,一切被斬了個云消霧散。
就在此時,兵刃的抖動忽然傳來嘩啦一聲,陷入到死寂的九重階忽然又開始有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