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看清了,那怪物渾身都是臃腫的血肉,彼時正趴在我一位叔父的身上,我叔父身上好像有什么氣,不斷地被那怪物吸入口中。”
“二娘當年嫁進來的時候,我母親還在,母親是個善良的人,見到二娘產子也并未嫉妒,反而取出了一對玉佩,一個給了我,一個給了白似虎。”
“那玉佩價值不菲,有溫養經脈之用,所以盡管二娘一家敵視我們,可那塊玉佩白似虎一直帶著。”
“那一夜,我在怪物的身上看到了那只玉佩。”
“然后我的叔父被吸干了,但他的尸體開始不斷爆響,身影變得很長,雙手也有鋒利的指甲不斷伸出,最后竟又活生生地后院里站了起來。”
“我不敢細想,只能假裝不知道,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覺得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
聽到這里,季憂心中仍舊有諸多迷惑,但有件事卻已經知曉了答案。
李瑞霖,譚辰那些人,忽然就變成了邪種,大概與白如龍提到的那位叔父境遇相似。
所以李瑞霖自失蹤之后,李家沒有任何一人過問,只有黃月娘在找他,因為李家人是清楚他們為何失蹤的。
修仙者崇尚飛升,渴望壽元,所以在東平山脈之中,無數行將就木的長老覺得哪怕化成了邪種也沒關系。
可問題是從白如龍的描述之中,季憂確定白似虎當時已經不存在自我意識,這等結果如何能接受。
白如龍此時看向季憂:“季兄是不是覺得,一切的事好像都是父親為了白似虎而做。”
季憂抬頭看著他:“莫非不是?”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以為的,可春分之后,白似虎消失了,白家的夜里再也沒有抓撓和嘶吼,可沒多久,我父親就開始不斷破境,短短時間內突飛猛進,我最后見他時,他已達神游。”
“你父親先前是何修為?”
“應天初境十年,才勉強跨過了中境的小境界,此后再也不曾破境過。”
“你是想說,你父親的連續破境與白似虎有關?”
白如龍凝視著前方:“我不知道,因為我很快就被家里的人抓住了,也沒有機會再查。”
季憂聽后忽然明悟:“原來你歸家之前沒有寫信,是偷跑回去的,才目睹了這沒有遮掩的一幕。”
“不錯,我在第一次見到那怪物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了,不是那怪物不對勁,是我全家都不對勁,所以我確實是先回了天書院,然后偷偷跑回家的。”
“除了你父親,你們白家主脈的人呢?”
“如季兄心中所想,他們也在持續變強,而我一些堂兄堂妹,也在陸續失蹤。”
“后來呢。”
白如龍抿了下干澀的嘴唇:“然后他們就離開了,我則被關進了密室,若不是季兄前來我可能就死在了尸潮之中,我想不明白,老話不都說虎毒不食子么。”
季憂凝住了眼眸:“你父親帶人離去之時,可曾對你說要去往何處?”
“沒有,他只對我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家族的榮耀。”
“家族榮耀……”
聽過白如龍的講述,季憂坐在矮山之上陷入了思索。
楚家、白家、杜家這些人,對于遺跡之中的仙緣已經有了很深的研究,而鄭家,與他們應該是一伙的。
白似虎的作用和白家主境界增長的關系暫且不論,后面倒是可以隱約拼湊成線。
這些世家費盡千方百計,一直都在靠著遺跡不斷增強修為,延長壽元,登峰大道。
但忽然有一日,他們發現遺跡之中的果實能被帶出來了,而且他們所依賴的仙緣已經被仙宗迅速霸占且分配干凈。
于是他們提前躲避了起來,釋放邪種開始霍亂天下,掀翻桌子掃清痕跡的同時,想要為自己爭奪一個未來。
因為九州之中除卻貧瘠的豐州之外,其他八州都有著牢固的制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