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郁郁蔥蔥的山澗旁,清澈的潺潺流水蜿蜒而流。
這溪流相當寬闊,而在水流中間則有一方青石,一半在水中,一半高于水面。
這方青石并未有什么獨到之處,不過天書院有許多弟子都會在道心郁結之時于青石之上盤坐,賞景散心,便有人給他取了個悟道石的名字。
只是隨著一陣恐怖的氣息如同流星墜世一樣轟然壓下,那方悟道石被轟然壓碎,石屑紛飛。
落入溪水中的楚輿喘息一瞬,低頭看向那被仙光穿透的小腹,只見傷口之中不斷地流淌著血水,隨后被溪水迅速稀釋成了粉色,流向了山下。
其實他從一開始都沒想過要以單打獨斗贏過這位老院長。
因為三百多年間,這位老院長也極少出手,誰也不知道他戰力究竟如何。
而依照青云天下的慣例來看,活的最久的,往往就是最強的。
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妖人率先得手,隨后前來匯合,再聯手將其鎮壓。
喘息一瞬,楚輿在溪邊握住一束黑光,抬手之間向著山巔那位干瘦的老人轟殺而去。
隨著這束殺光迎天綻放,溪水瞬間被蒸發成了無盡的白霧,從河道之中升騰而起,而萬頃林海在這強烈的一擊之下瞬間化為了一片火海。
但他并未去關心這一擊收效如何,而是豁然之間抬頭望天,眼眸驟然緊縮。
只聽得嗡然一聲鳴顫,一股強大的氣息重新從天垂降,原本堆積在一起的黑霧瞬間被攪碎成了漫天碎云。
天道祭,散了?!
一瞬之間,楚輿的瞳孔開始狂震。
與此同時,尼山前方的三大殿主與一眾長老也都忍不住轉頭看向北方。
遙遠黑光在天際散開,被壓得裂紋叢生的虛空正在迅速愈合,
見此一幕,眾人不禁流露出一絲愕然,隨后猛然凝住了心神。
從左丘陽與柴胡的神念相通之中,他們看到了那驚世的一百一十二劍,也看到了那柄拄劍的身影。
雖說這死局被季憂以與天道奪神魂的方式撕開了一線生機,但他們也如在圍墻之上的那些上五境圓滿一般,并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煞氣先天壓制修仙者,那根本就是極難取勝的局面。
卻不曾想,天道祭真的被他斬斷了。
“此子究竟是何人?”
“季憂。”
“哪家的子弟?”
“豐州玉陽縣子弟。”
“???”
長老閣之中最老的這一批都如當時那位呂長老一樣,已沉睡無盡歲月。
他們都是因為臨仙境殺來才被驚醒,自然認不得這只不過活躍了五年的新學子,震驚于其強大與年輕。
而當尤映秋說出豐州二字之時,才發現足以震驚的遠不止于此。
此時無盡火海之中,穿著松垮白袍的院長邁步而來,踩過了堆積的落葉,經過了那些烈火搖曳的百年松柏,于干涸的河床之間見到了正在仰頭看天的楚輿。
“你推演百次,可曾見到過這一幕。”
楚輿緩緩回頭看向院長:“本座想不明白,難道我們推演的天機是假的不成。”
院長輕捋長須:“你們的推演倒是不假,只是他與青云天下毫無關系,自然不沾因果,不在天道之內,又怎會出現在你們的推演之中?”
沉默片刻,楚輿眼神微動,身影忽然從原地消失。
輸了,謀劃多年的大局輸了。
他有想過自己不敵天書院掌教,有想過其他仙宗會留后手,卻不曾想有人撕開了天道祭。
不在天道之內?這位楚家老祖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