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子看她一眼,并未因被靈鑒所困而展現出怒意,反而有些欣賞。
好不容易等到靈鑒復蘇,眼見著那莊家老祖要逃,如此危機時刻,她還是設了個局,先將靈鑒拋給他看他能否掌控,又在戰斗過程之中嘗試控制靈鑒,試了試能否再將其奪回,只為了此刻將其困住。
“小書亦你太謹慎了,我怎么說也是你爺爺。”
顏書亦并未回話,依舊冷冷地看著他:“季憂在哪里?”
在聽說季憂闖入天道祭的時候,她就已經動了心思,要在莊家老祖死后將其困住。
一方面是不知道他到底在謀劃什么,最重要的則是為了小小天書院弟子。
因為她清楚,在天道祭中途強行闖入會如何,也清楚那些妖人在最后一環必將留下更加猛烈的殺機。
陳夫子聽后忍不住捋了捋長須:“他還在人族祭壇。”
“是生是死?”
“我也不知。”
顏書亦聽后睫毛一顫:“去救他。”
陳夫子聽后仰起頭:“若是死了怎么辦?”
“你是仙人,自然會有辦法,不是么?”
“你倒是聰明。”
對于青云天下的修仙者而言,關乎性命的不是修為,也不是靈元,而是肉身與神念。
因為修為全失也能活,靈元碎裂也還有一線生機。
唯有肉體與神念,失去任何一個都不可能繼續存在。
可面前這位老掌教卻沒有肉身,只有泥身。
這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曾經飛升過,棄掉了自己的肉體凡胎,那么他必然不是凡人而是仙人。
顏書亦要困住這位仙人,要知道季憂沒事。
陳夫子此時卷起袖袍:“季憂強闖天道祭,與人在煞氣之中拼殺,受傷是必然的,但既然最后是我們贏了,那就說明是他先贏了,你也無需太過殫精竭慮。”
顏書亦并未撤回靈鑒:“別用模棱兩可的話來搪塞我。”
“他只能靠自己才能撐過來,若真的死了,我也無能為力,因為我并非你所以為的那種仙人。”
“?”
陳夫子看著她:“我確實曾飛升過,但卻并未離開此界,不然也不會連個臨仙境的妖人也打不過,所以我沒有那般超脫世俗的仙術,不過那小子一路走來向來氣運極佳,我覺得他應該不會有事。”
顏書亦沉默許久后看向他:“那就告訴我你為何會失蹤,又為何會出現在玉陽縣?你在季憂身上謀劃了什么?”
“讓我坐下再說吧。”
陳夫子撐開雙袖,渾身都有沙土在身上不斷剝落。
顏書亦手握靈鑒,冷冷地看著他于河谷之中坐下:“當年,我有一位至交好友死了,他臨死之前拜托我,替他做些本該是他要繼續做下去的事情。”
“好友?”
“一個終日好酒,賭技極爛的家伙。”
小鑒主看著他:“后來呢?”
陳夫子嘆了口氣:“我終究不是他,試了幾次之后就變成了現在這樣,不過這也是我自己選的,倒也怪不得別人,那時我本該褪去凡體成仙,但終歸放不下這世界,便又回來了。”
“飛升之人,還能回來?”
“我本意就不是為了飛升,褪去凡胎之后向天道發下了宏愿才得以歸來,隨后將靈鑒送還了靈劍山,開始四處為他尋找傳人。”
“季憂是你為他找的傳人?”
“我找的不是他,找他的也不是我,只是順應了天道,所以我代其師收其徒,丟了傳承讓他撿去,只是希望他能做完我們沒能力做完的事情,對他并無惡意。”
“你們究竟想讓他做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