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也確實明白,此局已經殺機必現了。
“向師妹,你們豐州究竟有多少糧食?”
“這……我也不知。”
內院之中,出身于豐州的向芙于茶桌前靜坐,未等端起茶杯就遭遇了王高岑的詢問
但她確實不清楚豐州的糧產數據,尤其是青云災禍發生之后,豐州并沒有實際統計數據,能清楚這件事的也只有季憂。
可問題在于,存糧的多少跟這件事并無關系。
因為那些世家收走無慮商號的糧食根本不用出錢,還不是有多少便能收多少。
王高岑將目光收回,看向其他人道:“你們說這季憂會不會直接取消救濟糧的分發,改為全部施粥,我覺得這倒是一個辦法。”
“你還別說的,這方法也不是不行,吃進肚子里的,別人又如何能拿出來?”
“此事千萬不能告訴季憂,免得他真的力挽了狂瀾。”
谷澤濤聞聲輕笑:“這等方法你能想的出來,季憂就想不出來?”
王高岑聞言扶案:“人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若能想得出來,又怎么可能明知世家如黃雀般在后還放了如此之多的救濟糧。”
正當二人說話的功夫,山上忽然走來了一眾長老。
他們也正目光平和地看向山下,眼望著那些不斷在城中游走的難民沉默不語。
見此一幕,紫竹禪林中的一眾弟子立刻起身,朝著這些長老施禮。
“你們剛才在討論什么?”
“我們在說若是分發救濟糧改為全部施粥的方式,無慮商號說不定可以擺脫此時的困局。”王高岑應聲答到。
其太爺王長老聞聲凝眸:“你們想的也太簡單了。”
“難道不行……?”
“天下難民有多少?無慮商號的工人又有多少?施粥只不過是權宜之計,若一直這樣下去,無慮商號連這個冬日都過不了就會被拖垮的。”
王高岑張了張嘴:“我倒是沒想過這個……”
“冬日過去了還有春日,還有秋日,人族直到下一次收獲才能得到喘息,季憂如今只能繼續發糧,直到有救濟糧能到百姓手中。”
“……”
“幾位婆婆叔伯伯,東家說了每人可以喝兩碗,你們為何喝了一碗就走了。”
中興郡城無慮商號之中,鐵牛一說話,一邊看著眼前那些風燭殘年的老人向外走去,臉上充滿了不解。
“算了,我們這些半截埋入黃土的老家伙就不吃了,你們也吃些吧。”
生活于底層的人民也許什么都不懂,更不清楚這里面有什么恩怨糾葛,但想想糧食被那些仙人拿走,再看看商號中伙計的臉色,他們大概也能明白一些。
當年千里迢迢前來救災的無慮商號面臨著兇險的困境,他們做不了什么,只能為他們省下一些。
事實上除了這些老人之外,還有很多難民也是如此無聲地抗爭著的。
但這樣行為并使情況發生好轉,除了每日施粥,發放救濟糧的活動也仍在繼續。
他們甚至還在各大城池之中開設另外的糧站,讓那些被收購的驛站馬夫,以及酒樓之中的幫工一同前來發糧。
但這樣的情況還能繼續多久呢?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豐州糧盡的那一刻。
轱轆轱轆——
豐州府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在豐州府外的官道上緩慢行駛。
這輛馬車十分寬大,車廂仿佛是半座宅屋一樣。
因為天氣越發寒冷,所以車廂掛了厚厚的布簾,里面也生了炭火。
季憂此時正坐在一方圍著棉被的暖桌前,與眼前的丁瑤、卓婉秋、陸家姐妹和溫師姐一起飲茶。
五日前,季憂把分發救濟糧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匡誠,而他自己則離開了季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