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你有秘笈,又有個屁用,師傅指點你兩手,聽不懂回去一通瞎練,練個幾年能入個門道,就算了不起了。”
“像是你老哥我,當年不甘心,練了這么久,不也只是個破爛莊稼把式,只能給人看家護院么。”
喝多了早酒,他的面上浮現出醉意、不甘,
但更多的,還是認命:
“安寧縣這么大,有名氣的那幾家武館不挑,那些小的拳館吶,普通武藝,一月繳個十幾銀,也能叫你去學。”
“但那能學出個什么?多都是坑騙咱們這些窮苦百姓的。”
“你不獻上數十、上百兩銀,真正奉過茶水,拜過師承,誰無緣無故要授你真傳,入品秘武?”
“而且你一天到晚都要馴馬,就那么點空隙,也沒人指點,只能自己琢磨。”
“練不成的。”
“有那錢財,聽老哥一句勸,老老實實找個宅子里的丫頭,湊合著對付一下,老婆孩子熱炕頭,比什么都強,總好過.”
他想說什么,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說完。
十幾兩銀,學一個月。
幾十、上百兩,方能學得其中真傳
季修的指頭剮在這木桌面上,臉色一黑,險些忍不住罵娘。
練武,竟比他想的還要苛刻。
要知道,他賣了自己,打上‘安寧林宅’的標簽,謀求生計,也就才把自己賣了個三兩的安家費!
之后每個月辛辛苦苦,也能拿個三四百大錢,比起外面在柴市、火窯里苦哈哈,或是當轎夫,賣一把子力氣的活計,已經算得上是‘優渥’了。
就算這樣,要是沒什么飛來橫財,想要攢齊錢貨,去搏一搏,學上一番武藝,也得攢個數年。
聽上去,倒還好。
但古語有云,窮文富武,且不說你那一個月的拳腳,究竟能修出個什么。
就單單只說練武揮刀的消耗虧空,便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起的。
就這滿滿登登的一桌子菜,要不是為了從秦彪口中套點話,季修也不可能豪奢一把。
兩人加起來,足足吃了五六十大錢,都能去市集提上好幾斤豬肉,或者好些斤糙米糙面了!
就之前他啃起來硌牙,摻著木屑的餅子,才一個大錢一塊。
這什么人家能頓頓吃啊。
怪不得燒窯子的終年燒火,給人拉轎子的累斷了腰;
東市西街劈柴火、沾著魚腥血氣的漁夫屠戶,來來回回,數上三代也沒怎么換過。
從沒聽說過哪家小子,去了武館便脫胎換骨,成了大派子弟,飛黃騰達。
最多最多,
也就是有極個別的,練上了兩手拳腳,去了幫派,當了差役,這也就算是翻身了。
他要沒得了造化。
多半,也就這般了。
季修本以為,林如月給了自己五兩銀,如若順利,此后便能撈上兩本武道秘笈,預支一二,從此飛黃騰達,獨霸天下。
但是現在看來
此世王朝、江湖、門閥、勢力!
對于‘經籍’的把控已經大到令人發指的程度!
一環又一環的扣下來,哪里是你說翻身,便能翻的!
“老哥,我知道你是好意。”
“但”
“我還是想試一試。”
季修咬了咬牙,遂從懷中掏出了一小塊碎銀。
按照物價,足足能換得‘一千大錢’,對于他這樣的馬夫,甚至是秦彪這樣的護院來講,都算是一筆巨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