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沉落,月色中天。
安寧縣外,五百里山道連綿!
兩道身影穿行其中。
大玄疆域,幅員遼闊,滄州位屬極東,雖隸屬于‘江陰府’下轄,但卻陷于重重峰巒疊嶂之中。
要想去往府內,便要借助幾條‘官府縣衙’把控的水路通行。
至于縣城之外的五百里山道,外圍還有莊子、山鎮環環繞繞,作‘哨站箭塔’之用,星星點點,作為這方山巒小城的‘壁壘’。
可越是往里深入幾十里,便越是人煙罕至,不禁有獅虎豺豹,強人橫行,聽聞還有外道妖人,秘藏寶庫
尋常人,就算是‘獅豹鷹隼、拳槍刀劍’這等三大幫、四大館的龍頭,都不敢孤身一人,托大入內。
但
段沉舟就敢。
哪怕他從未來過。
起初,季修第一次踏出安寧,第一次出了縣,還有點小激動。
但當段沉舟與他策馬揚鞭,于一座山莊停留,將馬匹留下,一夜踏入山中,穿行兩個時辰。
當空氣寂靜,只余下二人不停‘窸窸窣窣’,踏過灌木野草的動靜發出時。
除卻普通不長眼的野獸,兩人竟連一頭開了智,亦或者上了年份的精怪都沒撞見過。
“奇哉怪哉,書上不都講,月色下入妖獸類會獸性大發,夜出捕食的么?”
“怎么這五百里山道,今天就這么寂寞。”
段沉舟皺了皺眉,隨意拍死一頭黃花豹子,提著它的尸體在旁邊蹲了半晌,準備釣魚,看能不能借助血氣,勾搭來點成了氣候、上了年份的精怪、妖類。
但等了半晌,也沒見到一條獸影,不由遺憾:
“看來為師確實沒有山狩的天賦,深山老林的,到底不如江陰府擎風掣浪,深入海底,捕寶魚海珍。”
“改天讓顧百川帶你來試試。”
“他當年還是‘江陰府’秋狩大比,名列前茅的人物,一手珍藏弓射一出手,就算三十六行、一些流派的嫡子門徒,苦心鉆研只為‘武試’,都被他壓了一頭。”
“但不應該啊,他在安寧這段日子,天天山狩,吃精怪肉、以小妖血入藥,怎得換我就不行呢。”
“回去吧,干轉悠也沒什么意思,等改天師父‘請’他來帶你便是,多大點事。”
“不過.”
“咱們方才,是從哪里來的來著?”
段沉舟擰眉,看著眼前四面八方,皆是一層薄薄霧氣覆蓋,分不清東南西北來時路,頓時露出茫然之色。
“啊?師父你自己沒記?”
叫旁邊跟著的季修一愣,隨即師徒兩人對視,共同陷入了沉默。
“我以為你會記。”
最怕空氣突然寂靜。
季修也有話講了。
他又不是獵戶、刀客,整天穿山入林的,第一次來所謂‘山狩’,還是大半夜的,一層霧遮住,這誰能認得啊?
早就忘完了。
這一下,季修終于曉得,為何在段宅時,自己心中那一縷不對勁,是從何而來了
貓再壯實,捕不到老鼠也白搭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
段沉舟‘嘶’了一聲,抽刀便在一側灌木上劃了道刀痕,同時凜然:
“呃,沒事。”
“你師祖曾說過一句話,條條水路通江陰,現在放在咱們身上,也是一樣的道理。”
“左右五百里山道,橫七豎八的,只要留下足夠的記號,沿著之前的道路,一樣條條山路通安寧!”
他一番豪言壯語落下,脊柱大龍一挺,氣血沸騰若狼煙,即使在濃濃霧中,亦是蒸盡了數丈薄霧,滿滿都是安全感!
當即踏步離去。
悉簌簌。
而就在他走后不久
兩道渾身長滿白毛,猿臂過膝的猴類,在遠遠的灌木叢中,露出了腦袋。
它們身上散發著堪比淬骨大成的氣血,似乎一巴掌,就能把安寧所謂的‘淬骨好手’,腦袋瓜子拍得稀碎。
可望向那如狼煙般龍行虎步而去的斷臂武夫,卻是人性化的露出了心驚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