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前,天蒙蒙朧。
黃修文一身狼狽,褲腿子上沾滿了血和泥土,身邊的仆役早就被妖物宰吃了個干凈,只剩下了一個被打得半殘的老仆老黃。
“可惡,姓狄的到底在等什么?我都跟他講了,中黃教有妖物入縣,生出大亂!去找那姓季的小子尋仇了”
“他還不發船,帶著徐丹師和我跑路,是真想死在這山巒小縣不成!?”
這位藥行七少憋紅著臉,看著負責商船的驛傳行人,大聲叫嚷:
“我跟你們說了,我是藥行的嫡孫,三代單傳!我家老爺子乃是江陰‘九佬’之一,話語權極重!”
“你們給我發船,帶我走!”
“事成之后,驛傳行給你們什么待遇,來我藥行,我給你們翻三倍,怎么聽不懂人話嗎!”
他在船只上一通亂踢發泄著。
可那驛傳行的商船管事卻只是陪著笑,但一道命令都未發,同時心中腹誹:
“待遇是給了,但要這么做,名聲也就臭了。”
“到時候過了幾個月,你老貴人多忘事,把哥幾個都忘腦子后面。”
“咱們又不是出身藥行的,人微言輕,又沒關系,萬一日后被掃地出門,前主家來清算舊賬,找誰說理去?”
他還沒嘀咕兩句。
卻見安寧碼頭外,突然有滿身血煞氣,披甲執械的縣兵,裹挾武夫洪流而來,陣仗浩大。
那血腥氣隔著幾十丈冰天雪地,都能聞得清晰。
為首的縣尊趙久,更是咬牙切齒,看到黃修文,當即紅了眼,‘锃’的一下拔出手中劍:
“豎子,今天別說你家老爺子的面子,就算玄君爺從棺材板里蹦出來,爺也不管了!”
“給老子死!”
趙久滿腔怒氣無處宣泄。
在來的過程里,梁伯幾乎沒怎么查,就將黃修文那‘漏洞百出’的謀劃,給全逮出來,將證據鋪在了他面前。
對此,趙大縣尊一想到府內的‘治罪’,心頭火那是滔滔上涌,此刻看向黃修文,更是恨不得一劍給他砍了!
唰!
看到那劍刃的光,黃修文頓時之間,嚇得臉色煞白:
“哥,趙哥,你聽我說,我”
然而。
趙久才踏上甲板,手中之劍便被人攔截了下來。
一側季修搖了搖頭,壓住他的劍,旋即低聲正色道:
“縣尊,黃七畢竟是藥行嫡系,就這么殺了.”
“恐怕不好交代。”
季修意有所指的語氣,叫趙久猶如被一桶涼水潑下。
他想起了藥行的勢力,心中也打起了鼓,頓時熄了火,胸腔反復起伏,咬牙切齒,卻提著劍柄,仍舊不甘:
“那就這么算了?”
對此,季修微微一笑:
“當然不能。”
他看向如同有了一線生機的黃修文,故意大聲開口,說給了在場所有人聽:
“但黃七公子勾結外道,放妖物進城,也是證據確鑿的事兒,這種戴罪之身,就應該押回縣衙,打上一頓板子,嚴刑逼供,等到什么都交代完了”
“再趁夜押去江陰府,聽候那邊發落,我料想江陰府內,應該會給我等一個公道!”
聽完季修之言,趙久沉吟片刻,眼眸閃爍精光,看著季修眸里的笑,頓時瞇起了眼:
“你是要”
趙久側眸,瞥見了黃修文慘白的臉上,突然浮現出的一抹喜色,當即一拍手:
“不錯,不愧是我兄弟,就是夠沉穩。”
“說的有道理,左右上前,將這狗崽子給我拖回縣衙,嚴刑逼供!”
“另外,他旁邊那個老仆”
“梁伯,給我制住他!”
“上!”
一刻鐘頭后。
縣衙之內,刑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