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這季修,他此次前來,便調查過,比之自己的出身都要慘。
大行旁系,只是沒了拜入流派親傳、于府試內考取府官的機會。
但于道館練武,在府中從兵,亦或者于自家行業內做些活計,總歸都是一條出路。
可要是想從底層爬上來,想要出頭.從那些同袍、兵卒身上,黃禪便看過了,究竟有多難。
府里都是這樣,更遑論縣?
他可以武斷的判定。
這小子生來就窩在縣里的泥濘地中,若不是段沉舟撈了他一手,現在還在給人喂馬添柴呢!
一旦什么靠山都沒,要想拿捏,不是手拿把掐?
希律律。
黃禪勒馬。
看著宅門敞開,走出了一龍形虎步,筋骨如掛寶衣的少年。
只見他一雙手掌蛻去了指皮,剛練完一趟武,哪怕就這么站著,身上氣血勁力依舊蒸騰不散,化作丈余白煙,于寒冬臘月裊裊升騰
不由雙眸一縮:
“金肌玉絡,汞血銀髓,指甲蛻去新生,臻至‘煉皮’.?”
“黃七郎,那個崽子是真的沒有眼色,這種窮鄉僻壤里,哪怕是段沉舟的弟子,遇到了這樣的材質、苗子,還不加以拉攏,添些交情?”
“真真是蠢材,難怪無緣繼承大行基業!”
黃禪直呼可惜。
來之前,他竟沒想到這種泥沙地里,竟還有這等寶玉!
但沒法子,他是老爺子要的人,事關自己的前途。
幾分交情,哪里比得上百年大行的繼承權,要來得叫人眼熱?!
于是黃禪覆于甲面下的神色,逐漸冷冽下去,握緊長刀,直指向前:
“府中有令。”
“安寧縣遭逢大災,乃是因為中黃禍亂,縣尊趙久,難辭其咎,從此往后,不再為縣吏之首。”
“而眾目睽睽之下,中黃教‘護法神將’神念,被安寧季修合為一軀,疑似奪舍!”
“為保禍亂再生,本將黃禪奉江陰府令,起‘駐軍府’一百甲士,駕駛軍艦,前來捉拿,前去查辦!”
嘩!
這為首甲士一句話,在整條西街引起了軒然大波:
“東家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中黃殘黨呢”
“就是!那一夜過后,他刀下染的余孽血,都不知有多少了,這不是亂抓人嗎”
一時間,有不少人都竊竊私語,小聲憤憤不平。
上面來人,不頒賑災救濟糧食,不修繕縣中營生、民居,不處理人心惶惶的災情
結果第一件事,就是查辦功臣,就因為背后沒有關系?
季修聽到這話,面皮子都繃了起來,心中暗罵。
渾天賊不是什么好玩意。
但你這些大行,里面也沒幾個好東西!
姓黃?
八成是借著捕風捉影的訊兒,來找他茬子的!
說是疑似。
到了府內,入了籠中。
那時候,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挨上三巴掌,哪是一句‘道理’就能夠說清楚的?
不過連趙大縣尊都被擼掉帽子了么
季修腦袋瘋狂運轉,正思考著對策。
然而,身后宅子大門‘嘎吱’一聲打開,露出了好些個面容。
其中。
段沉舟走在最前,衣衫獵獵,一步跨過,眼神斜瞥:
“姓黃?江陰駐軍府的?”
“要說藥行黃家。”
“你去問問黃興業那個老頭子。”
“當年老頭子王玄陽還在,我打死他兒子的時候.”
“他怎么不這么‘著急’,派人前來報仇呢?”
“至于‘江陰駐軍府’.”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