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前,劍拔弩張。
漁行聚攏而來的‘護衛隊’武夫,踏在布滿魚腥氣的渡口,一個個筋骨‘劈里啪啦’炸響,氣血渾厚,個頂個都似縣中一方拳館主,煉勁煉到了骨頭深處。
這一刻嘩啦啦齊聚了幾十號人,一朝聚攏而起的磅礴氣血,幾乎凝成了一股子繩,齊齊向季修逼來,好似呼號風浪,架子大得嚇人!
“你是哪里來的毛頭小子,是從哪個鄉縣里偷偷溜上商船,偷渡江陰的?”
“連江陰府八檔渡口的‘規矩’,都不懂么!”
江水滔滔,拍向渡口。
那些漁行的護衛隊看向季修,在見到他只一身單衣,頭系白巾,面貌極其年輕,著實陌生。
與那些漁行掛著的大行子弟、大館真傳面貌,一個都對不上。
身后更是除了一男一女外,連個侍奉的下人都沒有,就敢攜著靈物,一無所知的登上江陰府
有人頓時好似懂了,于是眼里充斥包含著‘府里人’看‘鄉縣人’的不屑:
“凡‘出海’所得,登上渡口,都要交‘漁行租子’。”
“漁行開設渡口,請大家龍頭,坐鎮八檔渡口,才保得了一座座漁欄、烏篷船能夠風調雨順,開張撈銀。”
“普通玩意也就罷了,但當著龍頭的面兒,連靈物都敢藏私.”
“不懂規矩!”
站在顧啟身畔,有一武夫眉目粗獷,臟腑如戰鼓‘隆隆’直響。
他聽到身畔龍頭氣海轟鳴,見到測靈符落下,當即聲震如雷,頓時心領神會。
龍頭都發話了。
拿捏一個看似‘毫無背景’的小子
還不是隨手為之!
咚咚!
沉悶的腳步,踏在潤滑的碼頭道上,濺得沾帶腥氣的水花飆飛,這漁行把頭一掌向季修抓去,掌心罡氣,近乎覆蓋了整條臂膀。
看著架子,儼然是一位外罡煉出了火候的外罡高手,在這漁行里,地位估計也就稍遜那些在大行底下,開設‘漁欄’的東家一籌!
放在縣里,就算是那斬鯨刀的廖元化老爺子來了,年老體衰,怕是也稱量不過。
“別”
才看清楚季修的全貌,顧啟微微色變了下,有些遲疑。
但身側的下屬自以為領會了自己的意思,已經上趕著殺了過去,叫他面皮劇烈抖了抖,眼神不由復雜,想了下,還是停住了手:
“算了,這小子師傅都沒了,雖說上次仗著段武夫,一箭射穿了漁行的大祭旗,狠狠出了把威風。”
“但他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能學得段武夫的幾分門道?”
“之前聽那安寧縣傳來的風聲,說這小子頗有斤兩,但撐死了,也就是打破‘汞血銀髓’的程度。”
“凝了外罡的武夫,超了汞血銀髓足足一個大境,兩個小境。”
“就算這小子再怎么厲害,實力差距如此大的情況下,拿捏也是綽綽有余,掀不起什么浪來。”
“只不過”
“此子頭系白巾,一副‘披麻戴孝’的模樣。”
“他怕是還不知道,這渡口高處張燈結彩,各處懸掛著的‘喜慶條幅’.”
“都是因為他師傅死了,這才系上去的吧?”
顧啟心頭稍稍憐憫了下。
這小子,也算有幾分天資,若是拜個尋常大家,想來也有光明前景。
但可惜,拜誰不好拜了段武夫那個劍走偏鋒的殺胚子!
那家伙,真以為自個成了大家,便無敵了,可以翻身了?
要知道,這里是府城!
就算是他師傅王玄陽,當年也是講規矩、講道理,一步一個腳印,才踏上去的。
他還沒成龍虎,不過是個二品氣海而已。
結果短短一個多月,鬧騰出這么大的陣仗,把道館街里,幾個聲名在外的大行牌匾都給踢斷了。
還將上九行的三家,漁、藥、柴三行,都給得罪了死,先是用人家的命,換來了一株地寶,這還不算。
放走之后還沒過幾天呢,結果人家嫡系老爺,子弟,前前后后一夜之間,竟全都被掐了脖子!
這你要說和你沒關系,誰信呢?
也不怪這些人非要請動各種關系,還去了‘黑市’下了天價懸賞單子,將他這一顆‘氣海境’的頭顱,掛出了堪比‘無漏境’流派主級的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