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往后,便是武道絕路!”
“你能修成今日的造詣不容易,個中輕重緩急,真的不仔細思考幾分嗎!”
季修連行十數步,這時候,一座道館大家睜開了眼,語氣帶著勸誡。
而季修的額頭,也已滲出了汗漬,這等山呼海嘯般的壓力,對于精神的磨損,猶如刀槍利劍,任是披上仙衣,也難抗之。
但是
“旁人視如洪水猛獸,于我而言”
“卻未嘗不是,堪破修行的良機!”
季修抖擻精神,將那屢屢要勸他后退退縮的言語,置在腦后,暗自呢喃。
他曾與范南松坐而論道,聽他講述過‘道法’的境界。
其中,道藝三境乃識文授箓、服氣辟谷、神魄念頭。
唯只有以神魄凝作‘念頭’,才能干涉現實,才能不借種種符箓之能,叫念頭化作法術,施展出種種不可思議的威能。
如今,季修前二境早已借萬法道篆觀想圖、玄君六章秘錄徹底圓滿,可關于第三境‘神魄念頭’,卻遲遲未曾堪破門道。
據飛仙觀的范南松講,神魄念頭,乃是道藝最后一關,也是真正的‘起點’。
打破了這一關,就代表筑就了‘大道之基’,又名道基!
而如何打破?
要么出身大門大派,門中有傳承的‘道基’載體,刻錄在符箓、玉石、石壁、祠堂.等等之上。
后輩子孫只需要坐而參悟,就能借這些前人留下的道基載物,感悟他們走過的‘道路’,借此風刀霜劍,磨練神魄,催生念頭。
要么,就是在某種極致壓迫下,自發修筑自己的‘道基’!
前者不過循規蹈矩,后者卻是飛仙大道。
聽聞萬法教的真傳行走,在服氣辟谷的關頭,無一例外,都要下山游歷,耗費數年,甚至十數年,用自身的閱歷、冒險,去打破這道藝的最后一關,催生念頭。
只有這樣,之后行走的道路,才能一路坦途。
而以前,季修只覺得這一關如捕風捉影,實在難以參透。
但
此刻感受著周遭,那一道道鋒利如矩,刺得他皮膜生疼的眸光,橫豎都不過只有一個意思,就是叫他‘知難而退’。
而自己這一身筋骨,已經頂到了極限,皮骨筋膜都在劇烈震蕩著,仿佛再往前走,就有生死性命之危。
聲若蚊蠅般,仿佛是從那盡頭幾座道館處,傳來的細碎耳語,此時細微的落在了季修的耳中:
“我當是什么天驕種子呢,險些還真以為他能頂著諸位大家的壓迫,走到盡頭。”
“嗤,那可是足足六十三位大家的眸光凝視,什么人來了,能夠扛著這些目光?”
“這小子能走一半,已經不差了,但也僅此而已了!”
“他都到不了他師傅的‘天刀道館’門前,連接我等拜帖的資格都沒有!”
那六座高山級的大道館中,一個個披上仙衣,目光精捍的武夫,身形各異,抱著臂肘,在盡頭處輕抬下巴,用打量和閑談的眸光,望向自己。
這種眼神
季修很不喜歡。
他緩緩眸光低垂。
腦內觀想‘萬法道篆觀想圖’,在走過了一半路程,身體負荷抵達極限之后,忽得原地盤膝,坐了下去。
任他八方風雨襲來,也掀扯不起我身風浪。
這種動作,叫所有注視此地的人,盡都眸光愕然:
“他這是”
后方。
道館街外,一處樓閣。
于此地倚欄聽風,剛好可以看到這一條浩闊長街上,所發生的一切景色,將其盡收眼底。
推著輪椅的簫明璃,身后跟著石婆婆和李玄衣,默默看著季修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