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段沉舟力關的時候,可狂得很,在‘東滄海’鬧騰出界門風波、清剿渾天賊寇時,可是出了大風頭的,將同代威風,都狠狠壓在了身后。”
“別的大行子嗣、流派傳人,當年和他爭斗,輸了都得缺胳膊少腿。”
“尤其是那座道館街里,更是如此。”
“凡是上了武斗臺,簽了生死契的,最后被他踩著諸多流派,摘了道館頭牌的,數不勝數,哪個能看他段沉舟順眼?”
“結果偏偏葉鸞據說輸了幾十次,毫發無傷,就好像是專程去叫段沉舟喂招的,說這兩人沒什么貓膩,誰信。”
“現在看到舊情人死了,只剩下個徒弟沒了依靠,被人為難,自然于心不忍,想要幫襯一二唄。”
聽到這不加掩飾的譏諷之語,秦川與姚泓對視一眼,微不可察的輕皺了下眉。
不過想起此人身份,倒也沒多說什么。
此人來自藥行,名為黃鴻,是藥行支脈,卻爭氣得很,早早冒出了頭,做了府官教習,叫那位藥行的老爺子,都認下了他這一脈。
如今,藥行三代嫡傳的子、孫,都被季修這一徒一師給打滅了干凈,余下的都是側房、支脈。
其中黃鴻做到了府官,在偌大藥行內,是黃藹之后,對于藥行主位,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
若是不出意外,或許二三十年后,當那位藥行黃家的老爺子沒了,這江陰九佬,大行之主的位子,就得落在他的頭頂。
因此,犯不著因為兩三句言語不和,便和這等人起了沖突。
見到葉鸞出頭,黃鴻嘴上譏諷兩句,猶不作罷,同時心中泛起漣漪:
“老頭子嫡脈兒子、孫子都死了干凈,對這小子記恨得不行。”
“前兩日,聽說他要拜入府院,更是一封書信予我,叫我給他下絆子,逐出府門,還許諾藥行日后資源,當先供于我,叫我堪破龍虎關隘。”
“原本我是拒絕的,畢竟這小子連老頭子去黑市下的懸賞都殺不了,只要拜入府院,必然能受其他教習府官關注。”
“這小子身上雖然有些債,但在這些教習府官眼里,并不算天大的麻煩,攔不住他們想要收此英杰入門的心思。”
“再加上府院院首裴道然,對府院管控嚴苛,一生都想養出一個‘諸府魁首’,去往滄北,打出威名。”
“我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使絆子,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現在不一樣了”
看到高業出頭,黃鴻心思浮動。
他在這江陰府院一眾教習府官行列里,都是名列前茅的,偏生院首最看重葉鸞,對她青睞有加。
自己年紀比她大,天賦沒她高,也就修持不分伯仲,日后肉眼可見的,院首之位還有傳承,是落不到自己頭上的。
不是上面藩鎮空降來一位新院首。
就是葉鸞堪破龍虎,被江陰院首裴道然,一手提拔上去。
與其在此毫無前途的蹉跎,倒不如提早為自己謀劃出路。
要知道,府官在‘大玄六冊’里,也只是堪堪步入了權貴的門檻。
在一些世代簪纓,王侯貴胄眼里,不過是上了臺面的一個起點而已!
若是有機會往上爬,誰甘愿屈居于此,封爵,食邑,那才是大丈夫真正的功名!
因此。
眼前便是大好的良機。
葉鸞要收季修這小子當學生,自己大可以出頭,給那丹山高氏出身的‘小爵爺’高業站臺。
再輔以黃老爺子開出的資糧
得了丹山高氏,藥行一脈的支持,自己的路怎么走都是寬的,區別無非就是得罪一個鄉縣出身的泥腿子罷了。
不可否認,這小子有些天賦,哪怕黃藹開口,黃鴻也沒打算在府院里冒著風險,將其拿捏。
萬一陰溝里翻船,得不償失。
但現在不一樣了。
縱使他是雙甲評級。
可在封爵世族的深厚底蘊面前
也不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