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陰府院。
白發白須的高大老者原本紅潤的面色,開始變得略微蒼白,有些萎靡。
頓時間,叫季修有了幾分慚愧,畢竟這‘脫胎換骨’秘術,竟能叫自己進境如此之大,這位才拜的府院座師,付出一定不少。
原本還以為不過尋常饋贈罷了。
但一經灌頂,季修當即反應過來,發現不是如此。
此秘術竟能取代地寶之能,叫自己煉化之后,徹底三煉圓滿,寶衣凝實,從此四萬八千毛孔閉合只在一念,萬千刀兵皆不加身,有了沖刺‘大限’的資格!
端得不可思議!
因此季修平復了下氣血,剛想要對著徐龍象開口,道出感激之意。
然而收了手的徐龍象,卻是皺起了眉頭:
“你修的筋之根基,可是‘龜蛇大磐樁’?”
聽到徐龍象一語道破了自己‘熬筋秘術’的跟腳,季修心中忽得一驚。
此時此刻,他突然想起來這門武夫之始的熬筋法,按照段師所講,似乎也是師祖從某座‘高門大戶’里得來的。
雖然關于其中的來龍去脈,他并不知曉。
但這本熬筋卷打下的夯實根基,卻是一等一的,作不得偽。
而且煉到極致,打破筋關大限,更是水到渠成,還能得傳‘玄血蛟筋’這等后天稟賦!
要說沒有來歷,季修自然不信。
但方才徐龍象對自己抻筋拔骨,以他的武學造詣與見解,想必早就將自己肉身摘得的成就、底細摸的一清二楚了,不然不會有此一問。
故此,季修也沒隱瞞,只是輕輕點頭,而后者聞言,頓時眼神閃爍,精光溢出:
“老夫倒是沒想到,除卻修滿葉龍驤首外,在十七歲這個年紀,你這道肉身軀殼里,竟還能藏得下如此之多的秘辛。”
“原本在我設想之中,這一次‘脫胎換骨’,應該能夠讓你沖開瓶頸,甚至摸索到‘皮關三限,紫綬仙衣’的門檻!”
“但”
“令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你的‘煉皮’之境,竟修了如此高明的煉皮法門,從玉皮直指紫綬,氣機流轉,環環相扣。”
“我若繼續助你強行打破,便是在破了你的‘寶體道行’。”
徐龍象緩緩擱置了手,嘆了一句,而后不再深究那煉皮法的來歷,但對于那夯實基礎,為大道根基的龜蛇大磐樁,不由多問了一嘴:
“你那筋關之功,是從哪里來的?”
聞言,自忖自己來自‘天刀流派’,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因此季修大大方方,也沒遮掩,便承認了下來:
“徐座師,這是我‘天刀流派’的師祖王玄陽傳下來的。”
徐龍象白眉聳了聳,淡聲開口:
“王玄陽?”
“沒聽說過。”
“不過.”
“你說這是你師祖傳下來的,你師祖當年,也是十大天柱‘真武山’門人?”
“不然,他緣何能有真武山初祖,為門下奠定武道根基的筋關秘錄?”
徐龍象的前半段話,叫季修瞪大了眼。
要知道,自打他入了偌大江陰府后,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提到師祖‘王玄陽’這個名諱,那便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對王玄陽這名字置若罔聞的人。
是因為這位‘徐龍象’座師,有自傲的氣魄與資本,還是他老人家一直縮在這府院,深居簡出,從沒出去走走?
要知道他那位師祖,可是橫壓了江陰府的前一個甲子啊!
這般人物,能從未聽過名諱。
季修心中泛起漣漪。
而這,這還不算完。
當徐龍象的后半段話一出,季修的心臟便猶如過山車般,迅速墜入谷底。
早在修行‘龜蛇大磐樁’時,便深埋心底的絲絲不安之感,隨著這法門來歷被徐龍象一語道破,終于徹底引爆。
這一刻,季修終于曉得,當年段師拿出這卷‘筋關秘錄’時,曾鄭重的問他,有沒有準備好,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了。
天柱傳承!
一時間,季修心中又有一層無形壓力,披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