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姜璃在安寧時幫他頗多,光是‘召靈顯圣大將’神念奪舍一事,若是沒她,便會頗為棘手。
而季修一向不欠債。
此言一出,那尊存在眼神頓時奇異。
這話說出來,委實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不知為何,從這少年表情上,饒是以他的閱歷,都看不出絲毫作偽。
這就有意思了。
也就是說
這小子是真覺得自己會有那么一天,而不是單純為了討好這位帝君?
姜璃笑容不變,似乎早就確信,季修會這樣講:
“哦?”
“季修,孤先前是和你開玩笑的。”
“但你要這么講.”
“那孤就要和你認真些了。”
“你可知道,孤的敵人都是些什么?”
她的笑容,稍稍淡了幾分,帶上了些許壓迫:
“一百年的時間。”
“玄庭內部,封王血裔,號稱‘九龍爭鼎’,一個個背靠外道,心懷叵測,不外乎四個大字,爭當皇帝。”
“結果迄今為止,能爭大鼎,叫神器更迭、祖脈認可的,卻是一個也無,叫那真正寶位空懸至今,幾度更換偽帝也無濟于事,呵。”
“他們這些年做了什么?”
“叫外界十八路諸侯自立一州藩鎮,裂土封疆,聽調不聽宣;”
“讓十方天柱、九大巨室,地位高得空前絕后,爭相拉攏;”
“還與列仙、凈土休戰,叫他方天宇道統,通過‘界門’滲透踏入大玄疆域,傳道授業。”
“所做的一切,只為取代孤‘代天巡狩’之權柄,登上那張帝位。”
“在這漫長的時間里,我的肉身、神魄、道果,全數都被分離鎮壓,曾經的勢力更是已分崩離析。”
“你那流派背后的‘刀道祖庭’,當年就是支持孤的。”
“如今什么下場,你也見到了。”
“一方天柱尚且如此,更何況你一人?”
“會身死道消的。”
她輕聲道。
封王、諸侯、天柱、巨室、外道!
這一個個詞匯落下,就仿若有千鈞之重。
哪怕是姜璃旁邊那位修為深厚的存在,聞言也不禁緘默了。
“債多不壓身,大不了先欠著唄,怕什么。”
季修笑了。
“你這一句一句的,太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不過按我的性子”
搓了搓手,季修略作沉吟,半開玩笑:
“如果再有一個冰天雪地的夜晚,若是復辟失敗的女帝陛下癱倒在雪地里,哪怕需要冒著風險,我應該還是會拉上一把的吧?”
“畢竟就算拋開身份不談”
季修凝望著姜璃這張渾然天成的絕美容顏,撫掌贊嘆:
“這樣姿容的女郎,豈能有不救的道理?”
姜璃愣了下。
她身旁那個神秘存在,更愣住了。
這小子
剛剛在說什么!?
他敢調侃這位帝君!?
要知道,這位當年可是最不茍言笑的,雖然現在經歷大變,性子大改,頗為散漫,但
可還沒等這位揣測完。
便看到姜璃眼眸垂下,盯著季修看了半晌,突得眉角一彎,展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