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陰府,謝宅。
這座古老幽靜的宅邸,原本暫作荒廢,并無人棲居。
但自前段時日,忽有一行身披玄甲,馳架車輦,馬匹都是用噴火異種,車簾更是以華奢玉石點綴的貴人,落塌其中。
從此,便將牌匾提上了‘謝’字。
而這段時日。
整個江陰府聞訊而來,意圖拜訪的大行、大族不計其數。
有的呈上拜帖,為了覲見一次,甚至甘愿從中午等到落日,叫窺到這一幕,但卻不明所以,不知這‘謝’字來歷的行人過往者,大為震撼。
這一日。
季修從‘黑市’走出后,輕吐一口氣,便沿著之前在北滄侯府得到的拜帖,到了這宅邸之前。
映入他眼前的,是盔甲鏤刻‘謝’字,臉覆甲面,左右各立的披甲衛士。
光論壓迫感,比之江陰府駐軍大營的‘百夫將’,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這些甲士,也不過只是‘玉寰謝氏’,在一州藩鎮‘北滄’募集而來,稍加培養的私兵而已。
比起巨室以‘大手筆’,成建制組建,可以與那些神道‘神甲’,列仙‘道兵’相提并論,互相搏殺的家衛,差之甚遠。
可就算如此。
也叫尋常有著食邑一地,募養私兵之權的封爵世族,可望不可及。
然而,當這些目不斜視,自滄都而來的謝氏披甲者,其中一人見到季修登門。
那原本面甲之下眸光如淵的神情,在看清他的容貌之后,便忽得一變。
還不待季修呈上拜帖。
其中立足左側的甲士,當即上前,似乎認出了他,語氣帶著幾分恭謹:
“是北滄侯府的季修,季公子?”
“在下田川,為‘玉寰謝氏’北滄別府麾下私兵,此番隨謝女君、知南小姐前來江陰,之前為知南小姐牽馬執鐙,在北滄侯府曾見過公子。”
“之前女君有過吩咐,公子前來,只管直入便是。”
“請隨我來!”
這玉寰謝氏叫做田川的私兵說完之后,對著身側的同僚低語一聲。
那人原本正板著臉,但聽完之后,神色頓時變了,看了季修一眼后,眼中帶著恭敬與幾分不易察覺的艷羨。
隨即,田川便引領著季修,踏入謝宅。
甫一入內。
珠光寶氣的華奢車輦,便擺設在鵝卵石細碎的花園前。
旁邊一匹匹毛發順滑,散發火華的異種神駒,正在百無聊賴的趴著休憩,打著鼻息,叫空氣中都摻雜著陣陣灼息熱浪,頗為不凡。
見到季修眸光望去,稍稍矚目。
田川當即挺起胸膛,向他侃侃而談,介紹開口:
“此乃是玉寰謝氏以秘術培育的異種‘赤陽駒’,每一匹只要成年,其智力與實力,都將堪比一般的頂尖精怪。”
“有些得了運道的,更能以此,蛻作‘靈物’,是謝家子嗣出行的標配坐騎。”
這赤陽駒,季修之前就見識過。
他那頭從安寧縣帶過來,如今養在北滄侯府的碧角靈鹿,經歷了這么多造化,也才只堪堪到了這種程度。
雖說得了白爍精血饋贈,那頭傻鹿未來的前程,一定不止堪比‘練氣大家’的靈物級數。
一直跟著自己,說不定也能有晉升‘祥瑞’的一天。
可之前和蕭明璃針鋒相對的謝知南,不過只是謝氏的尋常女,就能有此等配置,以其之家世,可謂天胡開局。
也難怪年紀輕輕,二十來歲,光論實力都能凌駕大半個北滄侯府。
投胎投的好,羨慕不來啊。
“知南小姐。”
正聽著田川介紹的季修,一回頭就發現這謝府的披甲士戛然而止,隨后恭敬低頭,突然道出了聲。
回身一看,便見到青絲半綰,一身水云宮裙,五官如畫的謝知南,正從內宅神情復雜,緩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