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想怎么都覺得,哥哥不像是來這里之前聽到的消息中那樣被當地軍方信任倚重,和他們蛇鼠一窩,徹底被他們同化。
相反的,他感受到的是,那些軍官根本不把賀尋之當回事,嘴上說著感謝他,實際上態度輕佻,并且還在控制折磨他。
如果真的完全信任倚重,又怎么可能敢這樣折磨?
從那天起,懷疑的種子就種進了心里。
來這里見哥哥之前,他已經想好了,如果試探出哥哥真的已經反叛,他不會再念舊情,會毫不猶豫的想辦法解決他。
但如果真如他所想,哥哥是被陷害的,他也會窮盡努力,找出那個陷害哥哥、害他傷成那樣,以至于永遠不能做手術,一身醫術無處施展的罪魁禍首。
好在最后的結果并不是最壞的,哥哥還是從前他認識的那個哥哥。
賀尋之剛才沒敢直視陸衍川的臉,此刻聽完弟弟說要替自己找出真正的叛徒,心里突然安定了不少。
他抬眼,仔仔細細的將弟弟的面容看了一遍。
時光到底還是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了痕跡。
弟弟早已褪去了從前的青澀,眼角眉梢都透著干練和沉穩。
賀尋之一時間心中感慨萬分,忍不住上前,抬起受傷的手,想拍拍弟弟的肩頭。
可手剛一伸直,一陣刺痛猝不及防的閃現,痛的他眉頭一皺,咬著牙硬生生扛過去。
常年以冷漠面目示人的陸衍川,也不可控制的抿緊了薄唇。
他開口,聲音低沉且沙啞。
“哥,你的手,真的不能……”
賀尋之苦笑著搖搖頭。
“我的醫術你應該清楚的,我已經試過很多方法了,的確是沒辦法恢復的。”
“你瞧,我想拍拍你的肩膀都沒辦法做到,可見這只手是真的廢了。”
賀尋之忍著心中酸澀,望著弟弟眼底透出的擔憂,捏著這硬朗厚實的肩膀,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他想起父母臨走之前,也是像這樣拍著他的肩頭,如同小時候每一次出遠門之前,認真的叮囑他。
“小之,爸爸媽媽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照顧好弟弟,明白嗎?”
賀尋之還記得自己當時無比認真的點頭應下,保證自己一定會照顧好陸衍川。
卻不想,之后一走就是六年。
原本以為此生再無機會相見的親人,終于再次重逢。
賀尋之感慨的嘆了口氣。
“是我沒盡到一個哥哥的義務,沒有完成爸媽的囑托,沒有照顧好你。”
“這六年,你看上去過得也沒有我想象中那么好,抱歉。”
陸衍川不敢順著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聊,更不敢去想爸媽。
簡單說了幾句,陸衍川扯開話題。
“哥,有什么是你可以告訴我的?”
賀尋之思量片刻。
“我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前輩就曾說過,如果有一天真的走進了死胡同,這個任務的保密級別自動下降。”
“既然這個任務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用繼續嚴格保密了。”
“在我接下這份任務之前的所有情況,當時執行這個任務的前輩都曾告訴過我。”
“包括這邊犧牲人員的全部名單,這些年我在這邊暗自為組織做的所有的事,幾乎都有記錄。”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的主要任務,如今只剩下了按照名單,找到那些失蹤已久的前輩,把他們平安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