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云喜聞言垂了垂眸,輕輕搖搖頭。
“我和劉倩,都是當初被家里賣出來的,我們家里人估計現在已經用賣我們的錢給哥哥弟弟娶完媳婦了吧。”
“我們從小在家里也沒過過幾天好日子,不是被打罵就是整天干活,和在這里也沒什么區別,回去說不定還要再被賣一次,還是待在這里比較好,就當沒有父母……”
大概是怕自己的話影響其他姐姐們的情緒,關云喜說完又扯開嘴角沖她們笑了笑。
“不過解放軍的林隊長剛剛不是也向咱們保證了嗎,黃家村的這些男人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以后這個村子就是咱們的家了。”
“這附近有山有水,山上還有那么多菌子草藥之類的,我相信靠咱們的雙手,也一定能賺到錢養活咱們自己,好好生活下去的!”
原本還有些迷茫的婦女們,聞言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說的是啊,王家村這些人好吃懶做,只想著不勞而獲,住在這么好的地方白白浪費了山里的菌子和草藥呢。”
羅南點點頭。
“都說天道酬勤,只要咱們努力,肯定能有一口飯吃的,以后咱們再也不用仰人鼻息,不用靠男人賞一口飯吃,咱們自己養活自己!”
“沒錯!”
女人們一邊聊,一邊走,很快便各自回到了原本住的房子。
羅南這一路上聽她們聊著,也已經有了決定。
她要和她們一起,留在這村子里好好生活。
和同伴分開,她順著村中小路,回到被拐來之后居住的房子。
明明房子還是同一間房,模樣都沒變,可當她們邁進去的那一刻,感受卻完全不同了。
從前每到這個時候,都是外出“進貨”的男人們回家的時候。
有時他收獲頗豐,會聚在村委辦公室吃肉喝酒的慶祝,每次醉醺醺的回來,一進門就開始幺五喝六。
這時候,羅南就必須迎上前去,當牛做馬,對他那些胡話事事回應,不敢漏掉一句。
但凡有一句不應,男人抬手就是一巴掌,緊接著就是一頓狂風驟雨般的虐打。
有時男人進貨情況不順,收獲寥寥,總會帶著滿身的怒氣回來。有一次她戰戰兢兢的迎上去,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男人一腳踹倒。
他給出的理由是,就是因為羅南整天連個笑模樣都沒有,所以才會讓他那么倒霉,進不到好貨賺不到錢。
那是一個天寒地凍下著雪的冬夜,羅南被打的半死,只披了一件單薄的衣服被丟出門外,就那么縮在院子里的墻角哆哆嗦嗦的呆了一整晚。
羅南站在院子里,視線不由的落在了自己當晚蜷縮的那個角落處。
那時候,她望著昏暗的、下著雪的天,總感覺這天會一直那么昏暗下去,自己會永遠被困在這個牢籠一般的房子里。
如今再站在這個院子里,恍如隔世。
空有牢籠,沒了鎖著自己的鎖頭,這牢籠看起來似乎也沒有那么可怕了。
此后余生,她會一直住在這里,把這座原本噩夢一般的地方,變成花草繁茂,生機勃勃的家。
解放軍同志救了她一次,余下的半生,需要她自己治愈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