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仙君在她身旁不過稍作駐足,并沒有耗費太多時間。
為首的男子微微蹙眉,與同行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薄唇冷冷吐出“快追”二字。
數道身影如離弦之箭,循著那道森冷氣流貫穿的方向破空而去。
轉眼間便消失在長廊盡頭。
玉箋轉過頭摸摸自己的胳膊,面色平靜,端著空了的盤子繼續下樓。
心里卻知道,剛剛自己撞上的那道氣流,是魔氣。
她在見雪身邊待了那么久,再熟悉不過。
那些仙家這些日子雖整日在鏡花樓里垂簾飲酒,出手極為闊綽,卻從不許美艷的舞姬樂師侍奉,無論男女皆不許入內。
現在想來,或許他們本來就不是來尋歡作樂的,而是在追蹤那道魔氣。
玉箋端著空盤回到樓上,發現黛眉攥著帕子,神色異常,在房中來回踱步,顯得有些焦灼不安。
“出什么事了?”玉箋問。
黛眉壓低聲音,“樓里近日接連少了人。”
起初只是些不起眼的雜役,誰也沒在意。可昨日與黛眉交好的幾個姐妹也不見了蹤影。
玉箋一頓,莫名的,又想到剛剛的魔氣。
“什么時候的事?”
“就這幾日。”她想了想,說,“就我們回來的這幾日。”
正待細問,樓下傳來管事的呼喚。
黛眉與玉箋對視一眼,站起身來往外走,兩人都以為管事是在喚黛眉。
卻見一個青衣小廝慌慌張張跑上樓,喘著氣在門前站定,恭敬道,“姑娘恕罪,對樓天字閣雅間的貴客指名要姑娘親自去送一壺醉仙釀。”
說著遞上一個描金漆盤,舉到玉箋面前。
一壺酒放在盤中,壺嘴還飄著縷縷白氣。
這下連黛眉都有些不解,“你遞錯人了吧?”
小廝錯開手,仍面朝玉箋,“沒錯,是這位凡人之身的姑娘。”
都知道對樓天字閣雅間的客人是仙家,尋常舞姬樂師連見都見不著,更別提指名要她這個不常露面的人去送了。
那幾位仙家,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玉箋接過漆盤。
這還是她第一次踏足鏡花樓的主樓,雖與黛眉所處的偏閣僅一池之隔,卻恍若兩個世界。
九曲回廊上的燈籠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走到天字閣前,她叩了叩雕花門扉。
里面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進。”
推門的瞬間,淡淡的香氣混著寒意撲面而來,說不出是什么味道,玉箋覺得聞了很是舒適。
天字閣的客人,的確是下午遇見的那些仙家。
隔著一道屏風,能感覺到紗幔后有眼睛在打量她。
她佯裝不知,垂眸將漆盤放在桌案上,正要退下,忽見地面投下一道修長陰影。
有人已無聲無息攔在了門前。
“姑娘先別走,我們有事需要驗證一下。”
玉箋沒有機會開口說不。
她只覺周身空氣一滯,瞬間連手指都無法動彈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身前那人手上積聚起淡淡的金芒,朝她的額頭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