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箋壓低聲音,趴在籠子前喊她,“黛眉,黛眉……”
黛眉沒有反應,一動不動。
像死了一樣安靜。
這時,身后傳來一道祥和的聲音,“她聽不見。”
玉箋猛地轉身。
看到一位穿著素衣的婦人,端坐在不遠處的石亭中,正執著一盞茶緩慢品茗。
這地方為什么還會立個亭子?
她有些難以理解。
亭子四周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將那些蠕動的血肉隔絕在外。
“你是凡人,倒是少見,”婦人放下茶盞,眉頭微蹙,“我明明告誡過她們,不許對凡人下手。”
玉箋謹慎地問,“您是……?”
婦人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看著她,目光平和,“你的模樣……倒讓我想起一位以前見過的小奴。”
這是玉箋今天第二次聽到這樣的話。
這次從故人變成小奴。
對方并無惡意,還提醒她,“此處乃無支祁腹中小境界,你再不走,也要化作這壁上血肉了。”
玉箋的理智告訴她應該立即離開,但想到黛眉兩次救命之恩……她鄭重行禮,“請教前輩,如何才能救她出來?”
“救?這字用的不對。”婦人搖頭,“她的身契在鏡花樓大管事手中,白骨婦將她囚在此處,便是打算“處理”干凈,反哺鏡花樓。”
“如果要帶她離開,需要怎么做?”
“拿回她的賣身契即可,花樓是講規矩的。”
玉箋松了口氣,“那我想辦法把她的賣身契贖出來是不是就可以了?”
婦人忽然輕笑,“傻孩子,這里的身契不是凡間的一紙契約,是魂契,你贖不回。”
玉箋剛松的氣又提了起來,“為什么贖不回?”
“黛眉當年被送去魔域,卻未能成事,甚至沒有近到魔神之身,已是無用,本打算任其自生自滅……她卻半魔而歸。”
婦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卻對樓里的事很了解,“歸來時,還帶了個凡人。為帶你進樓,又續了百年魂契。這魂契一下,生是樓中人,死是樓中鬼。否則你一介凡胎,如何進得了鏡花樓還不被分食?”
玉箋愕然。
“現在明白了?”婦人抬手,“明白就出去吧。”
伴隨著話音,一陣罡風撲面而來,玉箋下意識閉眼,只覺身子一輕,等再睜開眼時,已站在了陰冷的甬道之外。
她想起夜行燈那句,私牢會隨著無支祁的腹中蠕動隨時變換方位。
玉箋立在原地。
原本想要救出黛眉,有很大的原因是她對自己有兩次救命之恩,想著還了這份情便不欠她什么。
可聽了剛剛婦人的話,才發現,黛眉的債,她還不清。
黛眉從沒有跟她說過這些,付出的代價遠非她能想象。
如果一個妖鬼能為她做到這種程度……玉箋喉間泛起苦澀,她忽然覺得自己過去的想法有些可笑。
現在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救出黛眉。
如今大管事不僅要抽盡黛眉體內殘存的魔氣,還要將她當作禍根一并處置。
電光火石間,玉箋想到那位叫祝儀的仙君
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