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一點耐心地引導,教會她如何使用凈塵術。
“氣入經脈,靈隨心動。”
他緩聲帶著她感受仙力的流轉。
玉箋困惑又驚訝地看著指尖泛起的光點,“可是大人,我又不是神仙,為什么能用仙術?”
燭鈺靜默良久。
夕陽在他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睫毛投下的陰影格外溫柔,“你已是半仙之體。”
“什么時候的事?”她有些意外。
在她與自己在緣劫石前結契的那一刻。
燭鈺沒有說出口。
他只是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再次掐訣,“專心。”
數次引導之下,她使用仙術,讓整個院落煥然一新。
玉箋有了成就感,驚喜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同時,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大人,多謝你。”
燭鈺指尖微動,抵了下唇,“不必言謝。”
他別過臉去,“往后都不必。”
須臾之后,又補充,“在我這里,永遠不必。”
玉箋卻已殷勤地搬來座椅,又忙著倒水打扇。
在他身邊像個跑前跑后的奴婢。
燭鈺按住她的手腕,聲音里帶著些無奈,“不用你做這些。”
她從來都不是奴婢侍從。
燭鈺下意識要喚人奉茶,可一頓,倏然想到自己已經將鶴叁鶴拾調去鎮守北天門。
表情古怪。
隨即親自起身拿起玉壺,玉箋見狀慌忙起身要接,卻被他一手按住膝頭。
“坐好。”
玉箋坐回去。
聽到他說,“不必動。”
天官長著一副清冷相貌。
眉眼漆黑,鼻梁高挺,唇線不笑時總是抿著,看什么都像俯瞰,一副睥睨眾生的模樣。讓人感覺他天生就不該端茶送水,應該攻城略池才對。
玉箋不自在,轉移話題,“大人,黛眉現在如何了?”
“她在天宮。”燭鈺微微抬眼,“想見她?”
玉箋想了想,點頭,“算是吧。”
“很快會見到。”他說,“待去了天宮便能見到。”
窗外忽傳來走街串巷的貨郎的叫賣。
玉箋耳朵一動,扒著窗欞望去。
“雨后新筍咯,新鮮的夏秋筍!”
有人挑著筐,裝著許多沾泥的綠竹筍吆喝。
玉箋被脆瑩瑩的筍子吸引,湊過去買了一捧,邊掏荷包邊好奇地打聽這是在何處挖的。
貨郎見她出手大方,又生得靈秀白皙,便熱絡地答道,“出城往東五里有片綠竹林,前些日子下了幾場雨,新冒的筍子最是鮮嫩。”
“這位姑娘可是想親自去采?”貨郎見她這般感興趣,說得細致,“若要去采筍,記得帶把小鋤頭。找到土包隆起處,撥開落葉,瞧見裂縫就輕輕刨開即可。”
還說竹林不遠處有個野塘,能摘嫩藕,涼拌清炒都可以。
蓮蓬也能吃了,蓮子清甜多汁,可以在水塘邊上摘了直接剝著吃。
“不過那塘子挨著亂葬崗,村里人都不敢去……”
玉箋正聽得入迷,背后一涼。
貨郎提醒,“七月半要到了,姑娘若是害怕就別去了,或者等這幾日過了再去。”
燭鈺靜立于檐角之上,他垂眸望著院中正踮著腳與旁人交談的姑娘。
不明白她為什么跟誰都能聊上。
卻還是不動聲色地彈指,一枚金葉子穩穩落入貨郎筐中。
因為看著夕陽落在她臉上,就覺得,這樣很好。
有她的傍晚就很好。
燭鈺又向遠處看。
暮色漸濃,天空漸次從金到紅,余暉像暈開的彩墨。
他總是站在高處,立于云端,俯瞰眾生。極少以這樣的角度看塵世。
一切都莫名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