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的束縛感,讓她覺得此處再不能留。
她知道不能這樣想燭鈺,燭鈺對她很好,可她控制不住思緒,要立刻離開,尋個地方獨自靜一靜。
可是她能去什么地方呢?
忽然,玉箋想到,她可以去凡間。
去那處他買下的宅子。
兩日前她剛挖了竹筍蓮藕回去,說不能只能吃。
對……
玉箋這樣想著,轉身就往來時的宮殿走,地上繪了縮地陣法,連通天宮與她的住處。
可走出去沒多遠,突然聽到身后頭有人喊她。
玉箋回過頭,臉上血色褪下去。
一名銀瞳烏發的少年靜立不遠處,開口道,“姑娘可是迷路了?我送姑娘回殿。”
玉箋下意識后退半步,轉身當做沒聽見。
她的宮殿里有陣法,她要去凡間……
背后,少年不再出聲。
可視線若有似無,一直在她身上。
玉箋很平靜,因為燭鈺說過她來去自由。
沒有說不能去凡間。
才踏入殿門,腳下便浮現出縷縷纖細如金針的陣光,是那個傳送陣法。
她一只腳踏入陣中。
身后落下一道陰影。
“玉箋。”
玉箋后背僵直,像被凍了一下。
過度緊張使得她指尖發麻,連蜷曲的力氣都消失了。
她慢慢抬起頭看過去。
琉璃宮燈的微光之下,那張冷漠雋美的面容半明半暗,正靜靜看著她。
燭鈺語氣淡淡,“這是要去哪?”
玉箋渾身一僵。
沒有說話。
“玉箋,過來。”他聲線依舊平和。
玉箋低頭看向腳下漸漸黯淡的陣光,心里已經知道,此番沒辦法輕易離開了。
她踏出陣法,朝燭鈺的方向挪了一步。
往外面走的時候,聽到他再度開口,聽不出情緒,“凡間那處庭院近日需修葺,這兩日暫且留在天宮。若你想去,待修繕完畢,我自會陪你同往。”
怎么會需要修葺?
如果不是玉箋前兩日才剛從那座凡間宅院離開,可能真的要信了。
那么華美精致的庭院,一梁一柱皆非凡品,怎么會短短兩日就需修繕了?
他或許連個像樣的借口都懶得尋,才會這樣說。
燭鈺帶著她重新回到丹闕寶殿偏殿。
他一出現,那些原本心思各異,頻頻前來拜訪的仙官們,便悄無聲息地退散了。
殿外,一道無形的結界落下,鶴仙無聲處置了兩個多嘴多舌的宮人。
鶴拾術法高深,那些求饒聲沒有人聽見。
兩名仙侍被悄無聲息地替換,很快又有新任的身影補上。
天宮之中仙娥如云,侍仙無數,這樣細微的變動,無人會察覺。
殿內,極靜。
只余下燭鈺身上那股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玉箋低著頭看水廊下金色的游魚,聽到身后刻意放重的腳步聲。
但是沒有回頭。
燭鈺是仙,走路無聲,他此刻故意走出聲響,大約只是想讓她這個凡人知道他的靠近。
畢竟天宮中只有她這樣五感混沌的凡人,才需要被這樣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