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敲了幾下,玉佩卻毫無反應,像是被隔絕進了一層看不見的罩子里。
她的心往下沉,想起玉珩仙君先前說過的話。
化境是太一不聿掌控的化境,在壓制他們的力量。
幾個時辰后,化境天光漸亮。
房門被試探著輕輕敲響,玉箋拉開門,又看到一個笑意盈盈的初序。
“姑娘昨夜休息得好嗎?”他眉眼舒展,語氣輕快。
玉箋端詳他片刻,卻問,“你的傷好些了嗎?”
那人一怔,像是全然沒料到她會關心這個,眼中閃過一絲來不及掩飾的晃動。隨即,露出了慣常的,沒心沒肺的笑,“好多了,那藥效果極好,多謝姑娘記掛。”
玉箋點了點頭,切入正題,“那我們走吧,去你說的那個地方找夢妖。”
初序卻不接話,只笑著反問,“姑娘不餓嗎?”
她蹙眉剛要否認,一陣誘人的食物香氣便從窗外適時飄了進來。
“旁邊似乎是家極有名的酒樓,”他順勢望向窗外,語氣帶著幾分向往,“聽說里面的廚子,是幻景吞沒一處叫靈寶鎮的地方時帶進來的,我一直未曾嘗過味道……”
玉箋問,“你還有錢嗎?”
一針見血。
他們不是化境中的人,在此地不像那些有夙愿未了的化境中人,各個都有富貴的身份。
聞言,初序哭喪著一張臉,“以前是存了少許,可昨日買了藥,已是所剩無幾……這可是附近最有名的酒樓,一杯酒便要不少錢。”
他話鋒一轉,眼巴巴地望著她,“在下想請姑娘吃這頓,便也是想讓姑娘多念念我的好。姑娘萬不可……再隨意將我丟下了。”
似真似假,難辨面目。
玉箋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可能看出,他的確對這個地方有些了解,知道許多她不知道的東西。
而且,他對自己,沒有惡意。
事到如今,別無他選。
剛一跟他走進酒樓,香氣便撲面而來。
初序不像自己說的那樣貧寒,點下了滿滿一桌的菜肴。
等菜上齊,玉箋目光掃過桌面,心底莫名升起一絲異樣。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這些菜,都像是依著她的口味來的。
初序殷勤地為她布好碗碟,將盤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姑娘趁熱嘗嘗,這油酥鴨和椒麻雞外皮正酥脆,放一會兒就不好吃了。”
玉箋忽然抬眸
初序一愣,手緩緩收回,語氣變得小心,“怎么了姑娘?是在下話太多了么?”
仍是不似作偽的模樣。
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讓玉箋心頭那點疑慮無處著落,反倒生出幾分局促。
“不是。”她偏開視線,語氣緩和了些,“只是覺得你點的菜都很好。”
他笑了笑,“那姑娘快些嘗嘗吧。”
玉箋看向窗外。
忽然問,“這里的時間比外面快嗎?”
初序不知道她是何意,卻還是答,“我也不知,應該是相同的吧?”
玉箋沒有說話。
昨夜有人放紅燈,挑燈籠,林間有厚重枯葉,是深秋。
今日窗外的攀爬著黃色的小花,樹上掛著大朵大朵的白色廣玉蘭,是初春。
化境之中的四季,似是沒有規律。
仿照人間,卻不倫不類。
正思忖間,酒樓外忽然響起一片驚叫與器物翻倒的嘩響。
還沒來得及反應,數道黑氣繚繞的身影已經如鬼魅一般掠過樓下長街,陰風將攤販的貨物卷得七零八落。
玉箋探身,向樓下喧鬧處張望。
她沒有留意到,幾乎在她轉頭的同時,對面的初序也將目光投向了窗外,眉心幾不可察地一蹙。
只見幾個身形扭曲,披著黑霧的“人”已闖入酒樓,它們并未詢問,為首只認只是深深吸氣,像是在捕捉空氣中的什么味道。
玉箋隱約聽見掌柜顫抖的聲音,“幾位尊使……在找什么?”
她順著樓梯縫隙向下瞥去,動作頓住。
竟然是魔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