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虹說:
“不是很多。商行這邊,申請內退并達到標準的,有一百一十五人,買斷工齡的七十一人。農商行那邊。申請內退的有七十七人,買斷工齡的是六十三人。目前總的人數就是三百二十六人。當然,要看最后批準的情況。這些人員的結構、成分情況,我還沒有來的及分析。”
聞哲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邱虹卻明白他為何嘆氣,她看看前座開車的梅江濤,又說:
“我負責日常工作,說實現的,人很壓抑,像自己在做什么錯事、壞事一樣。”
聞哲同她對視一眼,意思是我也有同感,卻說:
“這有什么辦法?兩行從成立到現在,越做越萎縮,一點也沒有踩到時代的節奏。完全是在走回頭路!唉,我們總是要有人出來,說壯士斷腕也好、說新陳代謝也罷,這個工作是免不了的。說的難聽一點,多少地方上的大小領導的親戚在里面?
“所以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多年來,兩行發展中的許多錯誤的決策,才導致了現在臃腫不堪的局面。再這樣下去,非倒閉關門不可。”
邱虹也有些傷感的說:
“我在農商行看員工花名冊,有那么多員工之間是親屬關系的,要是一家人有人被減員了,這日子可真不好過了。還不要說會引起家庭的矛盾和變故。
“還有,我們銀行的員工,絕大多數比較封閉,生存技能又單一。比如我們的銀行會計到企業上去,只能當出納用,根本干不了企業會計的工作。
“所以,要是離開銀行,年輕一點的還好說,有一個學習適應期后,慢慢能找到出路。可是那些中年人,特別是人數占比多的女同志,她們能干什么?”
聞哲苦笑著說;
“這一步總是要走了。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是亙古不變的鐵律。國有大型商業銀行當初的改制上市,不也是如此?
“我在總行時,曾經專門做過銀行業就業人員十年情況調研,也是我帶碩士生的一個課題。嘿嘿,怎么說呢?我是一點也不樂觀!”
“哦,怎么說?”
聞哲看著漸漸西沉將沒的夕陽最后一縷余暉,無奈的說:
“真是一言難盡。概括起來說就十二個字,‘近親繁殖、利益至上、關系為主。’”
邱虹笑了,說:
“聞市長對銀行業這么悲觀?”
聞哲說:
“你原來在大型國企,后來轉到銀行來,估計也感同身受吧?”
兩人一時都沒有話說。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
汽車到了長寧大學附屬中學的門口。聞哲叫梅江濤停了車,他同邱虹步行進入學校大門。卻見農商行總行的幾位領導已經在大門外等候。
曹玉國等人見聞哲過來,忙迎了上來。
“聞市長親自督導,是對我們農商行廣大員工的關愛,謝謝。也謝謝邱主任!”
聞哲笑著同大家一一握手。
“玉國理事長,你們有幾個考場?”
“哦,兩個,除了附中這一個,還有旁邊的五中。”
這時,開始考試的電鈴聲響了。
聞哲笑道:
“好久沒有進過學校,更沒有進過考場了。走,我們去考場看看。”
曹玉國笑道:
“聞市長讀到了博士,學業是到頂了,都是考人家了嘛。”
聞哲微笑著搖頭說:
“世界上哪有專門考別人的好事。比如這次改制,就是對我們這些人的一次重大的考試、當然也是一次考驗。”
劉開洪行長笑笑,說:
“聞市長說是不錯,但誰能出考卷、誰又能閱卷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