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式水晶吊燈下,紅絲綢暗花窗簾與金色掛球有種歲月的沉淀感。
自打金大腿上了軍校,就開始走軍人路線,方方面面都有體現。
記憶中如牙雕擺件、琺瑯香爐、鎏金賞瓶這類色彩偏明艷張揚的陳設如今在他書房已經很少見了,取而代之是整齊排列的線訂卷宗,除開必要文具、電話,桌上只有臺燈如故。
金大腿除了她進門的時候從工作中投來一瞥,等她有所覺察注意力就又重回電文,偏頭和張小魚耳語交流去了。
好吧,看來短時間內沒空搭理她了。
越明珠也不想坐著干等,怕沒一會兒就對著金大腿打哈欠。
抬頭環顧一周。
辦公桌處于書房整體結構的正中心,左右兩側皆是滿墻書柜。
她敲定方向,小手一背,發現左邊好些自己借過的一些志怪談異的雜記都沒了,就剩《逸周書》《山海經》還留著,其余空出來的地方被兵書通覽、著名戰役、軍事謀略一類的書籍占據,一看就很官僚。
她印象中電視劇里年少成名的國軍將領總少不了舞會應酬,紙醉金迷,奢靡腐敗。不過金大腿從軍后好像沒沾染什么惡習,行事作風一如既往,沒有燈紅酒綠,也沒有言笑宴飲,多數時候風塵仆仆、來去匆匆。
應該是級別還不夠吧。
越明珠冒昧的指指點點,沿著書脊一本本蜻蜓點水,恰好點中最邊上冊裝的木質函套,紅藍雙色的兩本書,書脊用燙金隸書寫著《四靈》。
是指麒麟、鳳、龍、龜,還是指別的什么?
她好奇往外抽,第一時間沒抽出來卡得有點緊,只好用力拔了下。
“咔噔”一聲。
函套騰出一半,后頭木板瞬間就彈上去了,露出一個四四方方放了尊小銅獸的暗格。
想提醒沒來得及的系統:“......”
一不小心就把金大腿書房密室的鑰匙找出來的越明珠:?!!!
沒錯,她是對書房布局存疑。
一直覺得整體空間不合理,早就猜到這里頭有密室,但是猜測歸猜測,她從來沒想過要當著金大腿面把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給扒拉出來啊!!!
內心深處小小的她已經仰頭含淚,幸好外在表現鎮定,暫時還能撐住。
只是打開暗格,又沒動鑰匙打開密室,慌什嘛!
她靜悄悄地把書推了回去,“咔噔”木板彈回來,假裝無事發生。
同處一室,怎么可能無人察覺。
小姐好奇心重,張小魚知道。
像懇親會上的植樹活動,小姐就曾經因為好奇把手心鏟出兩個小水泡,刨坑那幾下,鏟子從土里帶出兩條蚯蚓她也不怕,蹲在地上用小樹枝撥來撥去,以為他沒看見,還悄悄把蚯蚓撥到他鞋上想嚇他。
張小魚沉默。
特殊時刻蚯蚓可以用來充饑,怎么嚇得到他,相處時間一長,偶爾也會發現小姐孩子氣的那一面。
就好比現在,她若無其事從書墻邊上走開,筆直地、目不斜視地、乖乖在佛爺辦公桌對面的沙發椅坐下,意識到自己‘闖了禍’也不再東摸摸西看看了,背直挺挺地坐好,怪可愛的。
“哈。”
突兀地仰頭笑了一聲,小姐干巴巴道:“表哥書房用來掩人耳目的機關真多呀,我剛剛就不小心碰到了其中之一。”
張小魚忍笑。
“不是掩人耳目。”之前看她在書柜那邊徘徊,張啟山就知道遲早會被找到,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那就是密室鑰匙所在。”
“名單給日山,讓他明早帶這些人去營地報到。”添完最后一個名字,鋼筆隨手插在胸前口袋,他看向越明珠,波瀾不驚地問:“不看了?”
“...不看了。”
粉飾太平沒粉飾住,她落寞垂頭,聽見張啟山座椅滑動了下,很輕很輕,然后是張小魚拿著名單從身邊走過,開門,出門,關門,一氣呵成。
書房寂靜無聲。
其實,她不是出于害怕或者擔心才裝乖。
只是覺得隨意窺探金大腿隱私,多少有點冒犯。
再親密的一段關系也要容許秘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