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小就失去了雙親。
對父母最后的記憶,就是他們親手烘烤的香香甜甜的小蛋糕。
在滾石堡站穩腳跟之后,她嘗試了無數次,終于摸索出了和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的配方。
每次去垃圾場分發小蛋糕,看著孩子們狼吞虎咽,眉開眼笑的樣子,是她最平靜和愉悅的時刻。
雷蓮娜決定了。
待會兒就出去采購原材料,為“瘋貓”克麗絲他們,烘烤一爐小蛋糕送去。
“咦,這是什么?”
雷蓮娜從大紙箱底部掏出一個拉鏈都有些生銹的包裹,里面隱隱透出香氣。
想起來了,是化妝包。
是她來到滾石堡之后,更準確說,是她生平第一次化妝時,用的化妝包。
“就算荒野流民,也是活生生的人,應該活出個人樣。”
伴隨著陳舊的香氣,這句話縈繞在雷蓮娜的耳邊。
好耳熟,誰說的呢?
雷蓮娜歪著腦袋想了半天,笑容變得僵硬。
是大老板說的。
這包化妝品也是他送給她的。
那是很久以前,如同舊日般遙遠。
那時候,大老板還不是大老板,而是從天而降的白衣騎士。
那時候,雷蓮娜還滿懷夢想,在滾石堡挖到第一桶金之后,成為聯盟公民,去大城市進修,成為傳說中的神級制卡師。
那時候,他們都很年輕,對未來充滿希望,盡管已經見識過人間地獄的丑惡,卻依舊自信滿滿,能憑借天賦和努力,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殺出一條血路。
那時候……
雷蓮娜拉開化妝包,旋開了口紅。
這么多年過去,口紅早已開裂。
粉餅也已結塊。
化妝液都過期了。
她也不再年輕。
眼角布滿了無論怎么遮掩都揮之不去的皺紋,臉頰上還有大老板毆打出來的傷痕。
甚至連大老板——昔日的她曾經隱隱愛慕過的白衣騎士,都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死得丑陋無比。
但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就算被殘酷的命運折磨得遍體鱗傷,就算喪失了大半勇氣和希望,一個不再年輕的女人,也可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昏暗靜謐的大廳里,雷蓮娜輕輕哼唱著荒野深處的古老歌謠,一邊將早已干結的口紅輕輕涂抹在嘴唇上,一邊琢磨著滾石俱樂部的重建計劃。
沒有大老板的人脈和資金,俱樂部的規模肯定維持不了那么大。
這樣正好,她原本就不喜歡魚龍混雜,烏煙瘴氣。
按照她的心意,俱樂部能維持過去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規模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