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如鐵忍不住閉上眼睛,將剛才搜集到的一切信息投射到大腦深處,想象自己和煥然一新的侯志堅,在虛擬擂臺上對峙的場景。
在他的想象中,侯志堅仿佛變成了一頭鎧甲厚重的巖石巨龜,周身每一處要害都牢牢遮掩住,偏偏還長著一條鑲嵌巨刃的怪尾,大范圍地甩動,發出沉悶如雷鳴的呼嘯,稍有不慎,就能劈斷他的骨頭。
身為氣血旺盛的無卡流高手,熊如鐵最擅長赤手空拳轟爆舊日殘魂。
然而他在想象中變化了七八種戰術,都無法酣暢淋漓地洞穿侯志堅的防御。
到最后,只能采取陣地戰的笨辦法,一拳一拳,硬生生地鑿進去。
實戰當中,這么做固然能戰勝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子。
但自己也必將史無前例地被弟子,砍出深可見骨的傷痕,殺敵一千,自損至少三百。
“這小子,可以啊!”
熊如鐵又驚又喜。
然而,想到許焰詭異的按摩手法,眉頭又微微皺起。
沒人比他更清楚荒野深處的秘法,有多么神秘和危險,又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了。
“阿堅,為了狂鐵,你竟然能做到這一步嗎?”
正在糾結,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是渾身刺青的肌肉壯漢王大力。
在狂鐵俱樂部訓練了七八年的老會員,平時在熊如鐵面前都算混了個臉熟。
熊如鐵知道他相貌兇惡,本質卻還不壞,是個既機靈又熱心的市井之輩。
自從自己倒下,女兒要支撐局面,忙得腳不沾地,他倒是成了女兒的跑腿,三天兩頭就來探望。
理由也很充分——原本熊館長日理萬機,為了狂鐵戰隊以及楚之鋒這樣的少年天驕忙得心力交瘁,像他這樣天賦平平的普通會員,哪能得到熊館長的親自指點?
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既能幫上熊經理的忙,又有大塊時間能聆聽熊館主的指點,簡直是天上掉餡兒餅了!
如此坦誠的性格,任誰都討厭不起來。
熊鐵山原本也不打算將無卡流的秘傳,帶到棺材里去。
閑著無聊,耐心指點,倒是用了一個多星期時間,讓王大力的極限拳力突破了一千兩百公斤,把這家伙樂得和大馬猴一樣上躥下跳,照顧起熊鐵山來愈發殷勤。
不過,今天的王大力身后,還跟著七八條腰桿筆挺的漢子。
歲數和熊鐵山相差無幾,都是滿頭斑白的中老年。
從劣質的衣著、粗糙的指甲以及發達的肌肉來看,都是中下階層的體力工作者。
熊如鐵看著都有些眼熟,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他盯著為首老者光禿禿的腦門上,一塊樹葉形狀的胎記,三秒之后,眉眼都舒展開來。
“你是宋四喜!”
他十分篤定地笑起來。
“沒想到熊老哥還記得我們,沒錯,我是打井隊的副隊長宋四喜!”
為首老者聲若洪鐘,上前半步,張開雙臂。
在結結實實的熊抱中,熊如鐵回憶起了更多名字。
都是他剛來黎明城時,帶過的第一批老學員。
不,那時候連“黎明城”和“學員”的概念都沒有。
那時候,這里還是一片礦洞套著礦洞,高塔連著高塔,激情燃燒,熱火朝天的礦區。
他也只是礦區護衛隊的一員,用自己的拳頭,在舊日魔物環繞,天災侵襲不斷的礦區,維持最基本的安全和秩序。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閑來無事,他也會和采礦隊、打井隊還有建筑隊里一些天生神力的同齡人比劃兩下子——當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七八個重體力工人對他一個,否則根本玩不起來。
若是有人感興趣,他也愿意傳授一些無卡流的呼吸和發力技巧。
不求大家能像他一樣徒手捏爆舊日殘魂,只求天災來襲時,大家能多跑出三五百米,撿回一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