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距離案發,也就才過去四五天。石家是案發前一天,才從段明那里偷梁換柱掉包拿到經書的。所以至今還沒抄完。
徹底摸清情況后,隨行的楊志首先松了口氣,這就意味著此次貿然行動,絕對是有功無過的了。哪怕取證過程粗暴,有瑕疵,也無所謂了。
自己拿著制使的軍職,跟救命恩人趙公子賭了這一把,算是賭對了。
隨后楊志就立刻請示:“下一步怎么辦?不會還要我等去東山水寨,把那些跟石生勾結的水賊剿了吧?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了。”
趙子稱倒是很冷靜:“無所謂,我們只管上報,案子就算破了。剿賊讓朱勔自己去找廂軍也好,團練也好,和我無關。反正能找到的書都找回來了,已經損毀的部分,只能讓黃裳再寫一份。朱勔昨天就已經派人快馬去福建通知黃裳了。”
趙子稱對于“秘笈”的問題,向來是看得很開的。這一點跟那些武俠里的主角完全不同。
在他看來,秘笈復印了也是秘笈,關鍵是內容,是不是“真跡”又不重要。黃裳還活著,內容記在他腦子里,想要隨時都能寫。自己目前能繳到多少就繳多少,就算有些許殘篇手抄本流傳出去,也不關他的事。
如今黃裳在江湖上的名聲,應該還沒大到所有人都趨之若鶩想跟他學的程度,估計也就那些在他手上吃過虧的勢力知道其厲害。
趙子稱只希望最終能把這伙太湖水賊拔除即可,至于時間上能不能趕在花石綱再次運去東京之前,其實不重要。
楊志一想也對,終于徹底放心。剿滅水賊的事情,應該不會讓他這個北方人帶兵了,他交差之后,就繼續押東西回東京即可,后續跟他無關。
趙子稱也是,他現在連官身都還沒有,幫著朱勔破獲這個案子,他跟朱勔的交易也就算是完成了。后續需要用兵的事情,朱勔找不到他頭上。
……
料理完石家莊的事情,把證據都固定好、嫌犯都綁了之后,趙子稱便帶著楊志離開,準備去應奉局交差。
誰知一行人剛離開石家莊,就在長街上遇到一群廂軍兵丁和應奉局的差役匆匆趕來,堵住去路。
旁邊的蘇州百姓見狀,也都抱頭鼠竄紛紛躲避,唯恐被神仙打架殃及。
“這是應奉局內訌了么?”不明真相的圍觀百姓,無不心中惴惴,同時竟又有些期待。
誰不知道應奉局這幾年禍害了多少良善,難得也有應奉局的人自己狗咬狗打起來的時候。
遠處圍觀的百姓都巴不得他們自相殘殺多死幾個。
楊志見狀,也是眼神一瞇,如臨大敵。
趙子稱則非常冷靜,觀望了一會兒,終于看到一個熟人,原來是管團練的董超。
董超看到趙子稱,便冷下臉來:“這是做什么?有人向朱相公稟報,說你突然無緣無故帶了楊志來抄自家人!反了天不成!今日不給個交代,我也只好讓弟兄們鎖拿你了!”
趙子稱一聽就明白,肯定是自己對石家動手的時候,有外圍不知情的漏網之魚,去應奉局報信了。
石家父子的陰謀,肯定也不可能弄得手下人人皆知。說不定相當一部分走狗,至今還覺得自己是吃皇糧、跟朱相公混的。
突然被外人欺負到頭上,當然要上報搖人了。
趙子稱有鐵證在手,絲毫不虛,他朝身后一揮手,楊志手下的兩個親兵就抬著幾大匣經書,當道擺在董超面前。
“我敢突然上門查抄,自然是有線索的——從石家莊子里,查到這些黃福州的貢書,物證俱在,還有什么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