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空白告身,嚴格來說是不合規的,但在北宋末年,軍制敗壞的大環境下,卻又很常見。
就好比后世明朝初年、朱元璋吏治那么嚴格的情況下,“空印案”都能殺幾萬人呢。
北宋后期,因為經常會招安賊寇,有些賊寇希望洗白身份,有些則是因為做賊多年,都找不到原來的戶籍身份了,再想變成正常人,或者從軍,“檔案”之類的就得重新建。
殿帥府或者相關衙門如果負責任一點,就該一個個核查身份后再建檔。但如果圖省事,或者營私舞弊與人方便,直接給空白告身自己填,也是常有的事兒。
只要別是明顯的欽定大案重犯,普通小賊用這種告身洗白身份根本沒人管。
陸漸幫忙求弄這些空白告身,顯然是因為他知道趙子稱一路上收服了李俊等人,而李俊他們也確實在蔡州突圍時出了力。
從這個角度來說,陸漸也算是講義氣了。
但這些空白告身到了趙子稱手上,卻可以靈活使用,哪怕給李俊用掉了一張,數量還能有富余。
趙子稱還有些不敢相信,便確認道:“為何會如此慷慨,有兩張空白的都頭告身?就算給李俊用一張,不是還多出來一張么?”
陸漸是直接經辦人,對這些關竅自然是輕車熟路,當下想都沒想就解說道:“又不是都給招安的人用的。這是方便楊制使帶掣熟人。
按成例一個指揮使該下轄五個都頭,現在只給兩個,應該是殿帥府都默認另外三個是空餉,懶得多給了。”
趙子稱這才了然。好么,原來是預判了你的預判,知道你會吃空餉,不給你多占朝廷便宜。
不過這已經夠用了。
陸漸吃飽喝足,就起身告辭,自去水門外坐船返航。
趙子稱和楊志、賈讜只是送他到樊樓門口,并不遠送,看著陸漸離去,幾人便再回樊樓內,繼續吃喝玩樂。
……
樊樓消費昂貴,來一次可不容易,只辦一件事情怎么夠。
而且有些事情,就是要等陸漸走了之后,趙子稱和賈讜才方便談。
賈讜又喝了幾杯,隨口跟趙子稱說道:“那日提到的羽絨袍服生意,已有眉目了。也虧得我在將作監多年,認識的富商不少。昨日有一家在汴京經營衣被、絲綿生意多年的老朋友,看了你的貨后,愿意包下汴京城周邊的貨。
不過他也有條件,京東路京西路,只能給他一家供貨,他可以包銷,還可以約好每年的供貨量、提前給三成定金。至于價錢么,目前給他的供貨價,不能比市面上的上等絲綿衣被貴。
若是這個條件能往下談,今日就可以定下,第一筆定金也可以立刻就付。他還說了,這些羽絨被服,未必保暖就比絲綿更好,只是更加輕拋綿軟,達官貴人也就是圖個新鮮,長久之后,不可能賣得比上等絲綿貨貴的。”
原來,就在前幾天趙子稱和賈讜切磋園藝、研發水泥的同時,趙子稱也跟他說起了羽絨被服生意的事兒,賈讜就利用自己在汴京的人脈,幫他留意了。
將作監的官吏,經常會跟富商打交道,因為有很多富商會給朝廷工程供材料,賈讜認識一大堆富商,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