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沈溫歪著頭,猶豫了一會兒后,嘴角才艱難扯了扯,他在瘟部混跡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提這個要求。
他不笑還好,這一笑,青白的臉上配合白慘慘的牙齒,那笑意也如同冬日墓地中的風,冷,且詭異。
哪怕床婆本身就是陰魂封神,見到這個笑容也覺得思維卡頓了一下,仿佛有些上不來氣。
“啊……沒事,年輕人沒有經驗,以后多笑笑就好了。”
雖然床婆覺得這個笑容十分滲人,但她畢竟心善,也不忍心打擊對方,便趕緊把話題岔開。
“其實咱們的職能,主要還是保護剛出生的嬰兒。”
“孩童的身體脆弱,家中大人一個疏忽,孩子便可能遇到意外。”
“所以我們就得在元靈山轄管的范圍內時刻關注嬰孩的動向,無論是有孩子受驚的、從搖籃跌落的、罹患風寒的……咱們都得及時處理。”
床婆的腳下浮現出一團霧氣,她的身形飄忽,晃晃悠悠在城中溜達了起來。
她麾下有一批神吏和地奴,他們也都是床婆的耳目,一旦有孩童出現狀況,便第一時間通知過來。
不過她卻是閑不住的性格,每天也要堅持自己巡邏,這也是擔心手下人偷懶。
床婆與沈溫行走在人間的街道之上,雖然四周車水馬龍,但卻都從他們身體中穿過。
雙方仿佛身處于兩個世界,相互之間并不干擾。
“哇……”
就在這個時候,床婆的耳朵微微一動,她聽到了嬰兒啼哭的聲音。
她的雙目仿佛也穿透了人群和屋舍,看到了一個在搖籃在中啼哭不止的孩子。
四周的霧氣翻涌,她便在神職的牽引之下,轉眼便到了搖籃處。
不過,她忽然想到,自己因為神位的原因,可以隨時出現在需要幫助的嬰孩旁邊,但那新來的神吏似乎沒有這個能力。
床婆正準備回去接引沈溫,卻只見到她身后一道影子由虛變實,沈溫不緊不慢地綴在她的身后。
“喔喔,乖乖不哭。”
床婆輕輕拍打著嬰孩,這嬰孩應該是受了點風寒,略微在發燒。
這對于這么小的嬰兒來說,還是挺危險的。
床婆輕聲哄了幾句,她的身上彌漫著淡淡的草藥和檀香的味道,嬰兒仿佛見到了一個敦厚慈祥,身著素衣的婆婆,便逐漸也不哭了。
“沈……沈小弟,你來試試。”
床婆忽然有些忘記沈溫的名字了,她本來就健忘的。
“我?”
沈溫低頭看著這個眼淚還未干透的嬰兒,有些僵硬地彎下身子。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骨節分明、泛著青白的手指,朝著嬰兒伸去。
“……”
嬰兒的心靈純凈,是可以看見一些常人所看不見的事物。
在他的眼中,那慈祥的婆婆忽然走開了,變成了一個渾身陰森,臉色青白的怪人。
那怪人周身都散發著讓人恐懼的味道,嬰兒本能想哭,但或許是過于恐懼,連哭也不敢了。
只是如干涸池塘的魚兒一般,嘴巴一張一合。
沈溫的手指輕輕一挑,嬰兒身上的病氣就被他吸走了。對于一尊釋放瘟疫的瘟神來說,這點病氣解決起來太容易了。
他的手指在嬰兒的臉上碰了碰,小嬰兒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卻死死抿住。
一旁的床婆見到這一幕,頓時露出了笑容。
山主大人果然有眼光,這新來的神吏的確是個撫育嬰孩的好苗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