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文秀同意了。
她能同意那便是她身后那兩位同意了,沒理由不同意的,李天意都如此配合了,還想怎樣?就算是獎勵也應該獎勵他出來放放風吧。
可能有些人還巴不得他不學無術,沉迷風花雪月呢。
李天意獨自一人,穿一身厚厚的錦衣,雙手插在褲兜里,額前的發絲遮著眉眼。看不到眼睛里的情緒,只是微微縮著脖頸,明明是個少年,走起路來卻沉重無比,仿佛肩膀上扛著一座大山。
他不是沒有偷偷地跑出過皇宮,可自從父皇歸天之后,李天意就再沒離開過一步,千頭萬緒的事情一股腦全部涌進他的生活里。
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有些無所適從。
說沒有想過繼承那張龍椅肯定是騙人的,可萬萬沒想到會這么快,而且根本沒人教他。李天意小時候,一直覺得父皇一點都不疼自己,整天忙的團團轉,都已經是四海神州最有權勢的人了,難道還會被其他人左右?
上一次被父皇抱在懷里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
一點都記不得了。
那個自己不是很熟悉,甚至有些討厭的男人,活著的時候沒有絲毫感覺,可真當失去了才發現。
自己的天。
好像塌了。
思緒恍惚,有記憶涌上心頭。
“他人即地獄。”
“少年不識愁滋味,老來方知行路難。”
“花生米與豆干同時嚼,會有核桃的滋味。”
“大丈夫在世,面子是自己掙得,不是人家給的。”
“監獄里有一群犯人,有父皇在的一天,不許你去看他們。”
“任何人答應你的事都不算數,包括父皇的話,君無戲言是說給臣子們聽的,只有自己能做主的才算數……”
一席一席的話,以前聽著云里霧里,沒往心里去,現在想找人問,都無從下手。
大丈夫的面子?
李天意現在連少年郎的面子都快要丟盡了。
說是一個人出宮走走,但李天意敢保證,在他身后一定有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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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監視著呢:“監視就監視吧,反正自己也沒打算做什么小動作。”
興許是接到了指令,李天意一路走出來,沒有受到絲毫的阻攔,連詢問的人都沒有,暢通無阻。
出了朱雀門。
入眼便是一團燦爛的煙花,晃的李天意稍稍瞇了瞇眼。
各坊各市都開著門,比圣元節都熱鬧,李天意走到一堆燈謎當中,抬眼也跟著猜了猜,一連十盞燈,一盞都沒有猜對,還不如旁邊一個小丫頭呢。
“讀了那么多書,腦子不會讀傻了吧,根本不會拐彎。”李天意很尷尬的離開燈謎夜市。
引入城中的洛水,一條條花枝招展的船舫游蕩,船里傳來一陣陣嬉鬧聲:“聽著真稀罕,宮里現在可聽不到這種聲音了。”
道旁酒館能看到一桌一桌的食客在劃拳,面紅耳赤,店小二忙前忙后,就連掌柜都是一頭的汗。走到一處青樓的下面,或許是時辰太晚,也許是姑娘們都接了客,門口已聽不到招呼的聲音。
李天意其實打心眼里想進去瞧瞧。
腳都抬起來了,最后又嘆了口氣,苦笑一下離開了,心里想著:“還是算了吧,就這樣走走,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