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阿銀的不滿,玉小烈倒是沒有像在殺戮之都那樣,遇到誰都是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腳。
反而深吸一口氣,努力將周身翻騰的殺氣一點點收斂起來。
但那股在殺戮之都廝殺了一年半。
又在修羅神考中經歷一年,實則長達幾十年考核培養出的殺性氣息,哪里是說收就能收得住的?
就像一壇陳年老酒,封得再嚴實,也掩不住那股醇厚的酒香。
只不過他這“酒香”著實有些嗆人。
“抱歉。”
玉小烈撓了撓頭,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莫名多了幾分少年氣。
阿銀微微蹙眉,鼻翼輕輕翕動。
見玉小烈收斂了一點,旋即,那雙湛藍如湖水的眼睛從玉小烈身上掃過,最后落在正齜牙咧嘴的龍崽身上。
黑冥圣龍此刻正煩躁地用爪子刨著地面,每一下都在草地上留下焦黑的痕。
它本就是極致黑暗的化身,這種腐蝕性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吼!”龍崽不滿地低吼一聲,暗金色的豎瞳里寫滿了抗拒。
“龍崽!禮貌點!”玉小烈呵斥一聲。
說來也怪,方才還兇神惡煞的巨龍,被玉小烈一下厲喝,頓時縮了縮脖子。
周身黑霧方才漸漸收斂,轉眼就變回了那只憨態可掬的“豬崽”模樣。
這番場景,看得阿銀一下子眼睛都亮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兩步,見龍崽沒有抗拒的意思,便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
龍崽的毛發簡直比最上等的天鵝絨還要柔軟,摸上去帶著陽光曬過的溫暖,哪還有半點方才猙獰可怖的樣子?
畢竟殺氣,殺意的爆發,是需要龍崽爆發黑暗屬性時才會顯露。
此時最原始的狀態,也是最可愛的狀態。
“這是……你的武魂?”
阿銀驚訝地抬頭,指尖還停留在龍崽耳后。
那里有一撮特別柔軟的絨毛,摸起來手感好得讓人上癮。
玉小烈點點頭,看著阿銀擼龍崽的手法越來越熟練,而龍崽甚至開始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想起在地獄殺戮場,龍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模樣。
玉小烈不由得失笑,道:“它平時可沒這么乖。”
“你到底經歷了什么?”阿銀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次是真心實意的擔憂。
“連武魂都浸透了這么重的暴戾之氣。”
山谷里的風突然變得輕柔,帶著藍銀草特有的清香拂過兩人之間。
玉小烈望著遠處起伏的草浪,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殺戮之都的血月、地獄路上沸騰的血池、修羅神殿里無盡的廝殺……
這些畫面在玉小烈腦海中閃過,卻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描述。
“這個……經歷了什么,一時半會很難講清楚。”
他最終只是搖搖頭,嘴角扯出一個淺淡的苦笑。
阿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繞著龍崽的耳朵打轉,惹得這只小家伙一個勁往她手心蹭。
作為十萬年魂獸化形,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深入骨髓的殺氣,沒有經年累月的沉淀,絕不可能濃郁到這種地步。
就像她培育了幾萬年的藍銀草后代,每一片葉脈里流淌的都是她的精華。
“那你說,”阿銀突然板起臉,指了指周圍大片枯萎的藍銀草,“毀了我這么多藍銀草,你打算怎么辦?”
玉小烈環顧四周,因為殺氣外泄的緣故,以他們為中心,方圓十幾米的草地都變成了焦黑色。
但在更遠處一點的地方,那些帶著金色紋路的藍銀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生機,嫩綠的新芽從枯葉間鉆出。
“藍銀草的生命力這么強,還怕這點破壞?”
他蹲下身,指尖輕輕碰觸一株正在復蘇的藍銀草,感受著其中澎湃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