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七寶琉璃宗的山道上,兩道狼狽的身影正踉蹌前行。
只見寧風致的華貴長袍早已被樹枝刮得破爛不堪,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臉上,哪里還有半點上三宗宗主的體面?
“該死……”他喘著粗氣扶住一棵古樹,掌心被粗糙的樹皮磨得生疼。
遠處七寶琉璃宗的山門本部燈火依稀可見,七天了,他們終于回到了。
自從武魂城那場驚天變故后,他就帶著榮榮馬不停蹄地往宗門逃去。
眼下,他好不容易就要回到宗門了,心中還是忐忑不安,總覺得玉小烈在后方隨時會追上來。
此刻他的雙腿像是灌了鉛,每邁一步都鉆心地疼。
但是身體再疼也比不上心上的疼,他只覺有塊大石頭哽住一樣。
不說寧榮榮一路就和塊木頭似的,不但失去了以往的天真活潑,更是對他一言不發,仿佛還在怪罪他扇了她耳光。
他自己也永遠都不會忘記,劍塵心臨終前的那個眼神……幾乎是無時不刻就像刀子一樣日夜剜著他的心。
“風致!”山門處突然亮起一片火光,古榕沙啞的嗓音穿透夜色。
寧風致抬頭望去,只見那個向來挺拔的身影此刻佝僂得像棵老樹,灰白的頭發在風中凌亂飛舞。
“骨叔……”寧風致嗓子啞得不成樣子,話未說完就被古榕一把扶住。
古榕死死攥著他的胳膊,道:“怎么就你們回來了?老劍人呢?”
寧風致沒有回答,只是稍作喘息,將寧榮榮交給古榕,“先帶榮榮回去。”
隨意從弟子手中取了一身干凈的衣裳,胡亂套在身上,轉身就往山外走。
有了上次被玉小烈敲詐的經歷后,他心里實實在在地留下陰影。
他生怕玉小烈打上門又要求他賠償個十億……現在的七寶宗哪里還經得起這樣的賠償?
古榕看著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自從上次被玉小烈打傷到骨頭崩裂,傷及武魂本源,魂力跌至89級后便再也升不上去——如今的七寶宗,連個能扛事的封號斗羅都沒有。
……
當夜,天斗皇宮,議事殿墨香混著龍涎香彌漫,青銅門“吱呀”一聲開啟。
雪夜大帝正在批閱奏章。
“陛下。”寧風致神色慌張地走了進來,雙膝猛地跪地,急匆匆道:“七寶琉璃宗有難,請求援軍……”
只要天斗帝國派出十萬援軍,只要天斗帝國的軍旗插在七寶宗山門,就足以表明天斗帝國保定了七寶宗的決心,玉小烈就算再狂,也得掂量掂量——那是對整個天斗帝國的宣戰!
然而雪夜大帝卻沉默半天沒有說話,空氣寂靜得像死了一般。
“陛下?”寧風致以為大帝沒聽清,正欲繼續開口,不料雪夜大帝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墨汁濺在奏章上,他緩緩抬頭,聲音低沉:
“風致啊,朕問你,大皇子人呢?”
聞言,寧風致喉結滾動了一下,心沉到谷底。
那日極其混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劍塵心和玉小烈身上,誰還記得雪清河的去向?聽大帝所言,是雪清河還沒有回天斗城?
但他不敢這么說,只能深深俯首:“陛下息怒,臣已派人四處尋找……”
雪夜大帝冷笑一聲,“朕把最器重的兒子交給你教導,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你跟我說不知道?”
多年前雪洛川和雪海藏都莫名其妙相繼死去,他們的私人老師也都被貶去天斗皇家學院當老師。
而寧風致這幾年靠著雪清河給七寶宗謀取了不少福利,對此雪夜大帝也是視而不見,只要他能教導培養好雪清河,都值得。
可如今雪清河去了武魂殿之后卻是下落不明,一同前去的寧風致哪里能逃得了追責,他還有臉來要援軍?
今晚能讓他平安走出皇宮,已是看在往日情分上。
寧風致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有任何動作。
雪夜大帝背過身,怒斥道:“滾出去!在找到大皇子之前,天斗帝國不會出一兵一卒去幫助你七寶琉璃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