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浸透了廢棄莊園的斷壁殘垣。繡著鳶尾花的貴族旗幟被隨意丟棄在泥濘中,旗面還殘留著焦黑的箭孔。
保爾領本來是邊境一個很普通祥和的領地,領民的日子不能說過得有多好,但也可以算是安居樂業。
可突然有一天,噩耗如晴空霹靂劃過領地上空。
保爾領的領主在抵抗魔潮的時候貪生怕死,被漢克子爵當場斬首,整個保爾領都被漢克子爵暫時接管。
一開始的時候,保爾領的領民還沒有感受到什么。流水的領主,鐵打的領地,無非就是換個貴族老爺,該怎么過日子還是怎么過日子。
酒館的麥酒不會因為新領主的到來變得難喝,城外的農田也不會因為有了新領主就大獲豐收。
直到,漢克子爵的部隊到來。
跛腳牢羊軍團的青銅牧鈴在晚風中叮當作響,三百名身披麥穗紋麻袍的牧心者正穿梭于人群。他們畸形的羊蹄踏過麥田,被踐踏的麥穗竟瞬間結出漆黑漿果,果皮上浮現出扭曲的人臉。
一排排農民被繩子綁著跪在路邊,滿臉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畫面。
那些站在他們身邊,身穿重型鎧甲的士兵讓他們根本不敢有逃跑的心思。
哧啦!長矛落下,一位農民被貫穿心臟,鮮血澆灌到了田地里。
“恐懼純度合格。“一名牧心者用骨杖挑起農婦的下巴,她因目睹丈夫被長矛貫穿而劇烈顫抖的瞳孔里,正不斷析出霜花狀的恐懼結晶。
牧心者靠近農婦的眼睛,長著白色羊絨的腹部腔室亮起幽光,將那些結晶吸入體內,發出滿足的嘆息:“還是這樣子培養出來的恐懼最醇厚,就像陳年的黑麥酒。“
被鐵鏈串聯的俘虜隊伍里,有個紅發少年突然暴起撞向牧羊人。“你們這些吃人的怪物!“他嘶吼著咬住對方手腕,卻反被羊蹄踩住咽喉。
望著正在掙扎的少年,牧心者不怒反笑,他歡喜地揮動著手上的法杖,急切地說道:“多么鮮活的憤怒!少年目睹照顧自己的長輩慘死。明明弱小卻竭盡全力向無法戰勝的敵人宣泄。愚蠢中帶著不顧一切的偉大。這是犧牲的味道!“
牧心者腹部,那些如蜜酒般的液體突然沸騰,他揮動法杖,將少年的怒火凝成辣椒狀的赤紅種子。
“過來。”牧心者將這些種子交給身旁的半羊人,欣喜地交代道:“種下去,三天后采收。我要拿去獻給牧首。”
“住手!“隊列末尾的年輕士兵突然拽住鎖鏈。他的胸甲上還沾著晨露,臉上也沾著泥土,顯然是剛被強征入伍的新兵。
“他們只是平民……這不符合晨曦國的王法……你們這樣子,不怕王國問罪嗎?“
砰!
話音未落,他的護喉甲就被一名老兵用刀柄砸歪:“蠢貨!你們的領主已經叛國了,現在你們只有一個王法,就是偉大的漢克子爵!“
陰影里傳來窸窣響動。幾個躲在酒窖的孩子被一群半羊人抱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