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灑在格魯領的城墻上,將斑駁的石磚染成血色。平叛軍的鐵蹄踏碎了領地的寂靜,可迎接他們的卻只有空蕩的街道和隨風搖曳的破敗旗幟。
薩頓從鑲金的馬車上緩步走下,羊蹄踏過積滿灰塵的石板路,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環顧四周,畸形的羊鼻微微抽動,似在嗅聞空氣中殘留的氣息。
“搜。”他冷冷地吐出一個字,聲音如同銹蝕的刀刃刮過金屬。
士兵們迅速散開,踹開緊閉的屋門,翻檢廢棄的倉庫,甚至掘開地窖和谷倉。然而,除了幾只受驚的烏鴉從屋檐下撲棱飛走,整個領地竟無一絲活物的痕跡。
薩頓在領主府中,摸了摸滿是灰塵的桌子,臉色越來越差。
不多時,一名身披鎖甲的老兵單膝跪地,粗糙的手指捻起地上一片干枯的落葉,沉聲稟報:“牧首大人,爐灶里的灰燼早已冷透,水井邊的青苔蔓延至井口,至少兩個月無人打理。格魯領的領民……恐怕早已撤離。
我估計,他們最少已經撤離了兩個月。”
“兩個月……魔潮是在一個月前爆發的,難怪那只老鼠敢叛國,在魔潮爆發前他就已經跑了。
如果格魯領的火種脫離雄鹿公國的領土,都城那邊一定會感應到。他們肯定還在雄鹿公國,只是不知道躲在了什么地方。”
薩頓的羊眼中閃過一絲陰冷,嘴角卻緩緩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
“呵……”他低笑一聲,聲音里裹挾著譏諷與輕蔑。“凱特這只老鼠,以為躲進洞里就能逃過獵犬的追咬?他肯定想不到,漢克早就發現了他的野心。”
薩頓抬起覆滿白色絨毛的手臂,從腰間取出一支漆黑的羊角笛。笛身刻滿扭曲的符文,觸手冰涼,仿佛由亡者的骨骼雕琢而成。
薩頓將笛子抵在唇邊,卻沒有吹響。羊角笛自行震顫起來,笛孔中滲出縷縷黑霧,在半空中交織成一幅畫面——
畫面中,林肯的軀體被劍光撕裂,腐化的黑血噴濺而出。他瞪大的眼球里凝固著不甘與恐懼,喉嚨里擠出最后一聲嘶啞的詛咒。
黑霧翻涌,漸漸凝成林肯的幻影。他面色慘白,脖頸處殘留著致命的劍痕,空洞的雙眼緩緩轉動,最終定格在薩頓身上。
“指路。”薩頓命令道,聲音不容置疑。
林肯的嘴唇蠕動,卻發不出聲音。他僵硬地抬起手臂,枯瘦的手指如刀鋒般刺向遠方,赫然是黑森林的方向。
霧氣散去,羊角笛重歸沉寂。薩頓收起笛子,目光投向遠處那片幽暗的密林。樹冠如墨浪翻涌,隱約傳來烏鴉深沉的啼鳴。
“傳令。”他轉身走向馬車,羊蹄踏碎一片枯葉,“全軍集結,準備出發。”
“我要讓那只老鼠明白——”他的聲音裹挾著血腥的愉悅,“掘洞藏身,只會死得更快。”
……
黑森林深處,王不服站在一片菌傘巨樹下,指尖輕輕摩挲著腰間的長槍。
林間的霧氣繚繞,隱約能聽見遠處烏鴉的啼鳴。忽然,一陣翅膀撲棱聲由遠及近,一只漆黑的烏鴉穿過層層樹影,穩穩落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