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鹿王查理佇立在王宮最高的露臺上,鎏金王冠下的面容在暮色中晦暗不明。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水晶杯沿,琥珀色的瞳孔倒映著王都漸次亮起的燈火,一直在等待某個預想中的信號。
當第十顆星辰攀上鐘樓尖頂時,密探倉皇的腳步聲打破了凝滯的空氣。
“陛下!“密探單膝砸在大理石地面,鎧甲縫隙間還沾著夜露,“赤炎公爵他“
“他叛亂了?”
查理猛然轉身,水晶杯在欄桿上撞出清脆的裂響。然而密探接下來的匯報卻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不!陛下,他沒有。
赤炎劍圣卸去了所有鎧甲與紋章,此刻正背負著燃燒的赤炎重劍,獨自向王宮走來!“
“什么?”
查理的手指突然攥緊,水晶碎片刺入掌心也渾然不覺。他快步走向露臺邊緣,鎏金披風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順著密探顫抖的指尖望去,王都中央大道上,遠遠看到一道蹣跚卻堅定的身影正踏著血與火鋪就的道路緩緩前行。
……
赤炎重劍的烈焰在夜色中格外刺目,那些躍動的火舌如同活物般纏繞著老人布滿戰傷的身軀。劍脊上古老的符文完全激活,迸發出的赤紅光芒將沿途的鵝卵石都灼成了熔巖狀。
那些火焰并非外放,而是向內灼燒著持劍者本身——赤炎劍圣的后背早已皮開肉綻,焦黑的皮肉間青煙渺渺,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冒著青煙的焦黑腳印。
“以身為鞘.“查理的聲音突然嘶啞,王冠垂落的珠簾隨著他顫抖的呼吸輕輕碰撞。
這是赤炎家最古老的謝罪儀式,唯有犯下不可饒恕之罪的族人,才會用祖傳寶劍的烈焰焚燒自己的血肉與靈魂。
“陛下……”
幾名宮廷法師的偵測水晶突然爆發出刺目強光,映照出赤炎劍圣的景象,也映照出更可怕的細節。
老人胸前用燒紅的匕首刻著雄鹿公國的國徽,潰爛的傷口還在冒著絲絲白煙;他斑白的鬢角處,象征著公爵爵位的赤炎家徽已被生生剜去,只留下血淋淋的凹槽。
這位曾單槍匹馬鎮壓北境叛亂的史詩強者,此刻竟完全散去了防護,任由赤炎重劍的火焰一寸寸吞噬自己的生機。他的步伐越來越慢,卻始終保持著標準的貴族儀態,連疼痛導致的顫抖都控制在最小的幅度。
在他臉上沒有痛苦的神情,全是堅定。
“搞什么東西!“查理突然將水晶杯砸向廊柱,飛濺的碎片在鎏金地磚上彈跳,“赤炎卿這是想干什么?用這種方式向我問罪嗎?“
王宮廣場上,越來越多的貴族與平民被異象吸引。
人群如同退潮般自動分開,又在老人經過后迅速合攏。
有婦人捂住孩童的眼睛,有貴族單膝跪地表示尊重,就連巡邏的士兵都僵在了原地,不敢上前阻攔。
赤紅的烈焰在王都的中央大道上熊熊燃燒,將夜幕映照得如同白晝。
所有人都認出了那個在火中行走的身影——正是守護了雄鹿公國半個世紀的赤炎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