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一依舊在打坐,但已睜開雙目。
她們細語交談了片刻,一前一后,一主一從,走向李唯一。
姜寧挺身傲立,身上始終有一股百折不撓的精氣神,取出鬼旗,遞過去:“我現在有些明白,你當時為何問我,我值不值得信任。這件寶物,的確非同小可,價值不可估量,長生境巨頭估計都會很感興趣。”
李唯一站起身,收回鬼旗:“你說的你給錢,給吧!”
姜寧堅毅的俏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搖頭:“暫時沒有。”
“就知道你在畫餅。”李唯一道。
“我一定會給。”
姜寧凝視著他,斟酌片刻后道:“藏身海底,敵人搜索的區域越來越小,等數千只水鬼陰兵加入,暴露只是時間問題。想要脫身,只能兵分兩路離開。你師兄陳川,逃向那片戰場,是唯一的生路,左丘門庭和九黎族的人都會救他。他幫我引走強敵,我也有了逃走的可能。在當時的情況下,這是唯一的策略。”
陳川,是隱十三在朝廷中的化名。
李唯一詫異,覺得此刻的姜寧身上傲氣和冷漠都很淡,笑道:“你在向我解釋?”
姜寧道:“我想給你一個交代!我不想因為一些隔閡,失去你這個朋友。”
“朋友……”
李唯一跟著念了一句。
莊玥很積極:“我家小姐,從來沒有將任何男子視為朋友,目前你是唯一一個。”
“我可不想與朝廷中人做朋友,我們談錢就可以了!”李唯一道。
莊玥氣得捏拳,臉有些鼓脹。
姜寧眉頭微蹙,繼而點頭:“理解!但李唯一,你可知道,你其實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莊玥告訴我,是你救了她,也是你購買芯燈花,幫她療傷長回皮膚。昨夜,你明明冒著巨大風險救我,卻將一切都推到那七個小家伙身上。”
“從我們認識以來,你就一直這般。”
“明明有情有義,卻裝出一副唯利是圖的模樣,為什么呢?做一個有道德感,有人情味,能頂天立地,也能悲天憫人的人,就讓你如此羞恥?”
“若天下之人因為做一個好人而感到羞恥,怕遭來非議,怕招來莫名的猜疑和嘲笑,那一定是這個世界病了!”
“我有理想,治這亂世,療這扭曲的人心,你可能與我攜手同行?”
她眼中盡是期待的神色。
李唯一認真的道:“你三次邀我,足可見誠意,我跟你講幾句內心的真話。”
“站在你的陣營,你的一切追求和愿景,我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天下大勢不可逆,滾滾洪流之下,我們這樣的小輩算得了什么?就連那些超然和巨頭們,都只能隨波逐流。”
“以你的天資和背景勢力,若給你百年時間,或許你能與這大勢對抗一二。但你有這個時間嗎?”
“天下二十八州,朝廷掌控之中的,還有十州嗎?”
“大廈將傾,我勸你也早些抽身而出……算了,當我說了一句廢話,你姜家早已是與凌霄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根本沒有任何退路。”
“至于救人還是殺人,善惡對錯,我心中自有一桿秤。我和你的區別是,我會懂得量力而行,會更清楚自己能夠做到什么,做不到什么。”
姜寧道:“在你眼中,我只是一個出身高門大閥,不懂量力而行,且自以為是的理想主義者。但你所說的天下大勢,其實只系于大宮主的一念之間,她若回歸正常,重新走出來主事,整個局勢立即就能翻轉過來。”
她看出李唯一是一個務實的人,不想聽她的高談闊論,道:“陪我半個月。”
“……”李唯一道。
姜寧道:“我傷得很重,需要找地方養傷,但莊玥失去雙目,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何以能照顧好我?”
“巨澤城不安全,必有蠻賊巨頭坐鎮城中。”
“你應該是想去丘州州城,參加明年上元節的潛龍燈會,對吧?但此時此刻,左丘門庭調集了整個南境七州的力量,正與以極西灰燼地域為首的各路人馬,從兵祖澤,戰到陸地上。現在去丘州州城,路上會非常危險,我猜測朝廷、東境、西境、北境的年輕一代高手,都會去湊熱鬧。”
“以你現在的修為,與其去冒險,不如陪我半個月。半個月后,應該就風平浪靜了,我們一起去丘州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