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曾安民來說,堂姐其實是很遙遠的。
他穿越至今已經三載。
三年以來,他幾乎都是只在印象之中聽過這個堂姐的名號。
真正見到堂姐的本尊還是第一次。
“權輔。”
對面的堂姐面容之間浮現著一抹出塵的微笑。
道袍微微在輕風間飄動。
一切的動作似乎都是那般和諧。
虎子的臉上帶著遲疑,他仰頭看著面前的女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畏畏縮縮,想上前要一個最而且的擁抱。
但是女人身上給他的感覺,又仿佛在親情間隔了一層最厚的冰層。
“經年不見,堂姐風采依舊。”
曾安民并沒有記憶之中那般熱切。
記憶之中,原身跟堂姐的關系是極好的。
要不然也不會把虎子視為己出。
他也想像原身一樣,熱烈的打這個招呼,但一切話到了嘴邊,都被堂姐身上那看似熱烈,實則隔閡已久的表現堵了回去。
“門中長輩對我還算照顧,這些年一切都安好。”
堂姐的面上明明帶著笑容。
但笑容之中透著更多的,還是客氣。
并沒有一家人的其樂融融。
“這些年,小虎過的可好?”
曾容魚的面容間帶著遲疑,她低頭看了看虎子,隨后抬頭看向曾安民問道。
“挺好,有吃有喝,無憂無慮。”
曾安民點了點頭。
“如此,便好。”
曾容魚沉默了一下,隨后依舊是笑容滿面的點了點頭:
“本次道佛之爭,我會在曾府待上些日子,多陪陪虎兒。”
“待道佛之爭結束,便要回山。”
……
曾安民面容微怔:“還要回去?”
顯然,他想讓虎子有一個親生母親在他的身邊。
曾容魚低下頭,掩飾面容的愧意:
“本次下山本是師門之任,是我求情之下才有此行。”
還俗不行嗎?
曾安民的嘴角蠕動了一下。
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有些事情,既然別人不愿主動提,他是沒辦法強求的。
“舅舅。”
這個時候虎子已經來到了曾安民的身邊,他先是怯弱的看了一眼曾容魚,隨后對著曾安民張開雙臂要求抱抱。
“乖虎兒,這是你親娘,叫娘。”
曾安民將虎子抱起之后,將虎子轉向曾容魚,笑呵呵的逗弄著他。
虎子則是怔了一下,那雙咕嚕的大眼睛看了一會兒曾容魚之后,又將頭埋在了曾安民的肩頭。
看到這一幕,曾容魚眼底的期待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失落。
她抿著嘴強笑道:“小孩子畢竟沒見過,自是有些生疏。”
她是在為虎子開脫,也是在為自己的失職尋找借口。
“嗯,小孩子嘛,多陪陪他便好。”
曾安民無奈的撫著虎子的腦袋。
“安民兄,久日不見,可還記得無心否?”
堂姐身邊的那人終于開口了。
那人仍舊是一襲月白道袍。
道袍此時被風吹成半透明的云絮。
檐角垂落的冰棱折射出碎銀般的光,卻照不亮他半闔的眼睫。
遠處街巷的喧囂涌到飛檐下便失了氣力,只剩他腕間朱砂串忽明忽暗,像懸在紅塵之上的半粒星子。
當曾安民的目光落到他眼睛上時。
他的瞳孔里透著比空中暗淡更寂靜的蒼青,還有一絲笑意。
笑意中透著柔和。
“無心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