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片刻,在一片寂靜之中,終于傳出聲響。
莊未生率先從棋盤之上收回目光,深深看了一眼俞邵,又看了一眼蘇以明后,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見莊未生離開,周圍眾人才終于如夢初醒。
他們各自從棋盤上收回目光,然后如莊未生一般,都忍不住看了俞邵和蘇以明一眼,隨后沉默著陸陸續續的離開。
魯博走出對局室,在長廊上走了一段路之后,不知為何,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這場磅礴大雨,不再繼續前行。
他今天早上剛來這間對局室時,他那時臉上的表情滿是好奇和期待,但是如今劫盡棋終,他的臉上只有一抹深深的沉重之色。
噠!噠!噠!
大雨傾盆,雨滴拍落猶如落子之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魯博站在原地許久之后,才終于再度邁開步子,大步向前方走去。
棋室內,眾人心思復雜,各自沉默著離開,但徐子衿、吳芷萱、鄭勤等寥寥幾人,仍舊還站在棋桌旁,怔怔這盤棋局。
俞邵默然望著棋盤,片刻之后,伸出手,指著棋盤一顆黑子,開口說道:“問題……應該出在這一手。”
蘇以明向棋盤望去,看著俞邵指的這顆黑子。
俞邵開口說道:“這里粘和虎看似都行,但是虎可以讓白子緊一氣,粘讓白子少緊一氣,給了白棋更多的發揮空間。”
“回過頭來看,確實是這樣。”
蘇以明看向棋盤,輕輕點了點頭:“當白棋揮刀反殺上邊黑棋時,黑棋一時間找不到脫困的手段,我并未想到你那一手居然直接強殺。”
“但是這一手,或許團會比大跳更有力。”
蘇以明話鋒一轉,又指向棋盤之上一顆白子,說道:“如果直接團住,黑棋的借用就不會很多了,在這個棋形下,對殺會比纏斗更有利。”
俞邵望著棋盤,輕輕點頭,再次伸出手,指向將棋局徹底推向復雜的那兩手小飛,問道:“這兩手小飛,不是你臨時想出來的吧?”
“點三三之后的小飛,以及后續變化,我有過研究,但分支太多,變化太復雜了。”
蘇以明一邊擺著棋子,一邊說道:“第二手小飛是我現場想到的,雖然看起來就是一條死路,但是又隱隱感覺,這條死路之中,隱藏著生機。”
徐子衿等人靜靜的看著雙方不斷拆棋復盤,討論著一盤棋棋局的一招一式,只要任何一手棋發生了改變,這盤棋局后續也將截然不同。
之前在棋盤之上,雙方無論如何都想置對方于死地,但此刻棋終之時,卻將對手如何將自己置于死地的殺招坦誠相告。
或者說,雙方的復盤,就是為了下一次對局之時,對方的劍,能刺穿自己的喉管……
……
……
“特么的,這該死的天氣。”
一個穿著運動服的青年剛剛走出舉辦碁圣預選賽的對局室,看到這風雨交加的天氣,嘴里不禁罵罵咧咧。
他剛才這場比賽以半目之差惜敗給對手,結果輸了棋還遇到這鬼天氣,偏偏自己還沒帶傘,真是人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
江陵的天氣一般都很好,非常宜居,像今天這種暴風雨,已經得有足足兩三年沒見到過了。
青年拿出手機,打開一個打車軟件app,結果等了三四分鐘,都沒有司機接單,于是又換了另外一個打車軟件app,等待片刻后,仍舊沒有司機接單。
“靠北,連車都打不到?”
雖然想到過這種可能,但是見真的沒打到車,青年的本來就難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為難看了一分。